唐伟柏
《共和国记忆60年》为献给建国60周年而创作,一套共两本,分别为编年篇和地标篇。编年篇全面展示建国60年间的历史风云和亿万人的命运坎坷。大处可览国家民族之命运,小处可见社会民生之心态,鲜活,充满趣味。
记史无外乎三种体例:编年、纪传、纪事本末。《共和国记忆60年·成长地标》颠覆了这一传统,将60年中不容回避和影响深远的事件还原到发生地,用“地标”作为记述的线索和载体。之所以称之为“地标”,全在于它们都曾见证甚至本身就是共和国成长的阵痛或成就,比如河北徐水县。上世纪60年代,徐水县英勇地把中国对共产主义的渴望推上了巅峰。疯狂的徐水县疯狂地宣称夏秋粮产将疯狂地达到一个出奇疯狂的数量:12亿斤。为了保证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产量,许多稀奇古怪的高产技巧被发明出来。徐水县大田人民公社提出将带血的狗肉煮烂,以肉汤浇灌作物的增产方法。这一诡异的方法经过人民日报的郑重报道,效尤者不计其数,于是“狗在1958年下半年中国农村,成为最不幸的动物”。
这就是书中的地标,凝炼着一段段历史的精髓,典型到无可替代。从南京总统府到红旗渠,从罗布泊到北大荒,从凤阳小岗到上海证券交易所,从北京798艺术区到汶川县,莫不如此。时间已逝,空间尚存。逝去的事件缥缈到似乎从未发生,地标的鲜活背景才固定了曾经的真实。阅读此书会产生一个感觉:这些曲折离奇,乍看之像“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美丽的王国……”的幻想,细读之竟是证据确凿、不容置疑的事实。
这种落差,读来颇为惬意。而在这种惬意中。又不得不愈加惬意作者的运笔。每个地标繁冗的史料被洗练成短小精致的散文,在极具画面感的娓娓道来中,曾经的人物和事件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而拼图游戏的思路就更有点意思了。
书的前言说“这就像个拼图游戏,你要用60个地标来拼出一个完整的国家形象。”经过遴选的60个地标既相互独立又彼此契合。每个地标代表某个方面的某段历史,于是每个地标成为一个拼图板:单独取出是一抹色彩,全部拼合是一幅图画——共和国成长的全景图。笔者不知历史的写法还可以怎样诱人,单是“拼图游戏”这4个字,就足以揉醒许多人惺忪的睡眼——把历史写成拼图游戏难道不值得好奇吗?
拼图游戏者,殊途同归乃其品质。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拼法,不同的拼法仍会拼成相同的全景。虽然书中地标以时间为序,但是忽略时间顺序并不影响把握共和国的历史。把南京长江大桥、红旗渠、三门峡水库这几个地标拼起来,新中国早期工程建设可见一斑;而把红旗渠、三门峡水库和徐水县、庐山会议、长安街等地标涉及的是是非非拼合,又可以清晰展现出新中国前30年的精神状态。拼法是不一定的,拼到最后的全景是一定的,所以翻开此书的唯一任务就是以私人的情趣组合60块各自精彩的拼图板,而且无须太多的耐心。
柏杨说:我以杂文体写历史,形式上嬉笑怒骂,但内心无比沉重。李翔的写法亦可作如是观:形式上是拼图,内容绝非儿戏。地标与拼图改变的是阅读的感觉。用拼图游戏的方式阅读这本不落俗套的书,也许算不上什么人生的重大幸福,但是愉悦感总还是有的。尤其读史的愉悦感,委实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