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组诗）

互　偶

叮嘱

——代临别者作

请勿选择

不合理的手段

与含糊的目标。请勿远离

旁人，他们的脊背驮着你。

请勿冒险！服从

指针与刻度。

服从贴心的规律：你的举止

符合你的构造，你的语调

重复他的语调。你的质地坚实，

目光含蓄，衣着朴素。请勿

远离他人，由他们

说服你，纠正你，为你带来

乐趣、瓷器、小瓷人、金属、

水果与利益，满足你——

请逐渐积累

每日的经验，收集颜料

以备不时之需。每天清晨

整理旧物，及时消除隐患：

区分水的清凉润滑

与炎热的火束；识别淡蓝色的肤浅的火苗

与透明而专注的火苗。熟记

你的组成部分：你结构匀称，

连结紧密，相邻的片断

有明显的标识，它色泽鲜艳，

纹理增粗。警惕飞行着

跳跃着的一切形状：它们

太迅速，与你不同，它们背叛一切，

趋向一切，经历你，伪造你。服从

你的意愿，当你需要。不可许诺！让秘密

取悦秘密。让花瓣围绕花蕊。如玫瑰……

碑

每名凭吊者

回忆起它的形象。

甚至谈论它

在公园里，在夜间。

但切莫

让你的伴侣获悉真相。

但让她参与其间……

在小山坡，它矗立于树林中

高于树冠，坚固而持久

如质朴的静物，被色彩簇拥……

你可更改它

让它贴切而完满，——当你凭吊。

绘图

你会怀念这片景色，

当它的景物

被呵护被精确绘制，被领悟

在简朴的画中。

你可回忆

它的片断，让它更为清晰

更亲密无间……

并温柔地将你的愿望

无偿地召回。不再因心愿

而劳累，而忽略

刚刚获取的经验。——因你惊觉

安慰你的晨星

如此遥远，

又太匆促。在昼夜之间。

法术

——致心理学家

在大厅里

为我们操心，你是我们的预言家。

我们的传达者。每种欲望——

你如此安慰我们：

每种欲望，我已将它们遣回。虽然

它们并非

为你准备，或强加于你。

那果园里，窗外

我所营造的形式中

充满分支的迷人的形式：果园里，

每株果树已挂满水果。

你们

请尽情享用。这已是最迟的

简洁而唯一的

被巧妙赋予的欲望。但不是欲望，

因你刚刚将它实践。

因它毫不足惧，它不是飓风

吹袭你，不是退潮

席卷你不是

传说的烈焰，不是离间你的

魔术。我已为你，你们之中

软弱的病笃者

取出异物，将你治愈。你的恐惧

安放在

贝壳里。在那里

安全而妥帖：它需要受拥戴地

占有，盘踞。

安全吗？现在，你的周围？

你不再成为某个

保守的对象。你的对面，背后，

你的镜中，倒影中

没有不明的迹象。一切

收拢为一。而太空旷，

又太骄傲，不再有对称

与错位。你的嗓音

崭新而洪亮，如落尽秋叶

枯燥的木材。

对习得的恐惧

我无能为力。它模仿

你满足的方式。它急于成为

理所当然的恐惧，而几乎

如愿以偿，当它来临

从你的瞳孔。

它再次体验你，你熟悉

它的纹理，它的形状单调。但请尝试

容忍它，你们将是

一切联系中最亲密的一对，也最调皮。

而我只能——

我是你们称职的预言家，在大厅里

为你们操心，为你们描绘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