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堰塘

陈继斌

司堰村东头有一口堰塘。塘内一团死水，风来细浪起，风去微澜静，人称死堰。村民曾试着养鱼、养虾、养水浮莲、养水草……结果都没成功，死堰就这么死气沉沉地闲置着。听老辈人说，司堰村原名死堰村，土改那年登记，工作队忌讳“死”字，遂登记为“司堰村”……

有一年冬天，一个外地人来到司堰村，要求承租死堰养鱼。村民们捧腹大笑：养鱼?哈哈，这个土包子要在死堰里养鱼，有好戏看!村主任到底是领导，很有风度，没有取笑外地人，很和蔼地拍了拍外地人的肩，说：老伙计，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试过，养什么死什么……如果你万一要试一试也可以，租金一分不收，养不成你莫怪我；万一养成了就给我们村每家送条鱼，呵呵，你准备养什么鱼种?外地人递给村主任一支烟，说；斗鱼。斗鱼?村主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斗鱼好吃呀，肉细味鲜，价格也贵，我在城里吃过一回……唉，只是娇贵难养啊!

次年早春，外地人在村民的讥笑声中将死堰抽干、消毒换水，然后投入鱼苗……当年冬天，外地人给每家送上一条肥硕的斗鱼，然后联系城里的鱼商来收鱼、忙得不亦乐乎……

品着奇鲜的斗鱼，村民们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咱们的地盘让外地人发财?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交钱!找他要租金!

面对一片陌生而畸形的目光，外地人欲哭无泪，只得“乖乖”地交出卖鱼所得。擦一把屈辱的泪，永远离开了司堰村。

后来，司堰村人“团结一心，群策群力”。学着外地人的样子打理死堰养鱼。结果是鱼苗投下去不久便漂起一片鱼肚白。村人不甘心，重新抽干堰塘、消毒换水，再次投入斗鱼苗，结局依然“不堪回首”!反复试了几年后，司堰村人彻底死了心，死堰又还原成了外地人养鱼之前的模样!

在司堰村人对死堰彻底死心后的日子里，又来过几个外地人想承租死堰养鱼。村民们自然热情有加。但是，当这些外地人从司堰村的孩子们口中得知第一个外地人的遭遇后就悄悄地走了……

责任编辑：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