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乡“三糕”

钱国宏

满族作为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和独特的民风民俗，其美食更是令人垂涎，“满汉全席”早已饮誉中外。而冬季，满乡三糕则使八方客人闻香而至，乐不思蜀。“三糕”即当地的满族面食柞叶饼、黏火烧，黏糕。东北地区柞树众多，其叶不仅可以哺蚕，还可以入馔，“柞叶饼”就是其中的代表食品。把嫩白菜等青菜剁成细末儿玉米粒烀熟后磨成细面，柞叶上涂一层油，然后把细面均匀地涂抹在柞叶上，放进馅子，柞叶对合，拍扁蒸熟后便成了“柞叶饼”。柞叶饼制作过程与包饺子相似，看似简单，实则大有“讲究”面是烀熟磨的，玉米的香甜气息萦绕不去，在蒸的过程中，又融合了柞叶独特的清香和肉馅的浓香，“三香一甜”，使得“柞叶饼”端上桌后满屋溢香吃起来更是清鲜爽口。民间有诗赞曰：“阿嫂提篮下北冈，阿哥担面出南坊。一家抹饼艳阳里，满巷都闻柞叶香!”

满族人爱食黏食。入冬后，农家簸出籽粒饱满的黏高粱米，水泡后，掺些玉米面，和匀，包进豆沙馅，下锅烙熟这便是有名的“黏火烧”。“黏火烧”大多是“批量生产”，一做就是数百个，烙熟后，放在仓房大缸里以雪冻封，吃时，破雪取饼，上锅馏一下即可。“黏火烧”与别处火烧最大的不同是其面软而筋道，拿在手里、夹在碗中，不酥皮、不掉屑吃时，面、沙软中含甜、甜中带筋，嚼在嘴里，如品一段尘封的甜蜜初恋——万般滋味再难评说。民间有诗赞之曰：西风人户雪花飘袖面高挽烙火烧，母女俱沾两手面，烙得宾朋吃兴高!

“姑嫂清晨相伴忙，蒸糕熏得半屯香。笑将两担红云片，摆上市街呼客尝。”这首诗写的就是满乡的另一种美食：黏糕。黏糕吃起来可口，做起来费事。我的老母亲是做黏糕的高手，每年冬天她都要做好多黏糕，分送乡里和亲戚。母亲做黏糕时，首先将泡好的黏高粱磨成细面，然后在蒸锅上放一层蒸帘和屉布。往屉布上撒一层面，再撒一层煮熟的小豆掸水调和。如法炮制，便完成了黏糕的“基础工程”。蒸熟后，将黏糕取出晾凉，然后切成薄片冻上。吃时，将糕片蒸或馏一下即可。黏糕黏糕黏而如糕，端上桌来赭红透亮，味腻如脂，黏而且香，似琥珀，如翡翠，颤颤巍巍，玉山将倾，令人不忍下箸。若再佐以羊汤、蛋汤，右执筷，左操匙稀稀落落，“玉泛浮舟”一般，惬意之状难以言表。

一方食俗，八方食客。如今，满乡“三糕”已然从农家院中走进了繁华都市，甚至成为旅游特产而行销四方。寒风潇潇，食三糕，佐热汤，那情形恰如金圣叹所云：“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