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霆 垂 健
内容提要:《致沈经笙中堂》是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札,写于光绪五年(1879)的农历七月七日。是当时的暑四川总督丁宝桢,写给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沈桂芬有关洋务和藏务的信札。从这封信所涉及到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之中,可以了解封建王朝与周边的少数民族的关系。以史鉴今,或许能对我们今天的少数民族政策提供有益的借鉴。
关键词:丁宝祯沈桂芬洋务藏务民族政策
中图分类号:I210.7文献标识码:E文章编号:1000-8705(2009)03-105-108
编者按:贵州乡贤丁宝桢的曾孙泽霆先生,存有丁氏晚年的书信手札。其中有家书和与同僚、朋友的往来信函,内容涉及对时政的看法与建议,对子女的教诲等。从这些信札中,我们可以从一个特殊的层面,了解那个时代的一些人和事,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珍贵资料。
经笙中堂阁下:
谨肃者远违矩范,倍切钦迟。敬维提躬安泰,鼎祉蕃臻,至苻臆颂。
前准西宁喜大臣来咨,以马加国摄伯爵等由西宁入藏游历,当经分别咨行驻藏大臣,转饬各商上,暨经饬各台站,汉番文武一体派护。并令前赴柴木达迎替,以免疎失。业经咨呈总署查照,并具奏在案。
嗣据拉里粮员嵇志文、巴塘粮员赵光燮等禀陈藏番立意阻止情形,亦经抄录原禀咨呈,有案查。嵇志文等所禀,宝桢历加访查,均系实在情形。其棘手之处,自邀荩鉴。事在藏中,诸应由藏臣主政,特以近连川境,则宝桢即难辞责。
窃维谋国之道,必当统观全局,而筹边之计,尤在先事预谋。而事不躬亲,悬拟在万里之外,则多属空言。又,患至而始为之图,则败坏已多。
自上年滇岸议结,准洋人人藏探路,去岁七、八月以来,洋人来川游历者十倍于前。其欲入藏者,十居三四,均经密饬各地方官,设法劝阻。幸皆废然而返,稍安无事。今则由边外行走,前途既难阻拦,川省自无从设法。而最可虑者,藏番固执,不通大义,任意截阻,动辄派兵守卡,情谕理说,均所不听。且有暗使野番劫夺之谋,嵇志文等所禀,实非无因。似此情形,恐日久不免有事,迨其有事,其祸恐有胜于马加哩者。彼时上烦宸廑,下劳钧座及总署各堂荩虑,而宝桢近在接壤,亦无能藉口推卸,种种情节难安寝馈。
前奉谕旨。令与色都护筹商办理,业将筹办各节复奏。鄙意在另派妥员二人驻藏,专司游历之事。因藏中尚有应行查明之处,故色都护商拟俟其入藏后,详细查看一切,函致来川,再行妥筹议定,奏明办理。现在查看机局,藏番之梗阻,颇有悍然不顾之势,似非可以寻常办法遂能安帖。
再四思维,与其仓皇补救于事后,不若从容图画于几先,庶期有备无患。且夫投胶变浊不如澄源,扬汤止沸莫若息薪。溯查从前驻藏大臣,体统尊严,威令自重,每出一令,藏番奉若神明。即商上亦惕然生畏,莫敢或违,故令行而事易举。厥后,当事者只作苟且目前之图,故易前规。始则分汉番为二,各不相统多历年所,积弊愈深,甚且不饬廉隅。则不得不略分言情,浑忘体统。从此藏番皆有恃不恐,狎而生玩。而驻藏大臣之威令日削,粮员亦只得希承。藏务之坏,实由于此。藏番之横,日甚一日。以故今日洋人游历,在我方切切筹防,而藏番则藐藐相听。令其保护固不能,禁其拦阻亦不畏。无事则与野番离,有事则与野番合。一经肇衅,彼则无可如何,而我处已费无穷之心力矣!
凡此情形,谁复为国家一计及者?宝桢愚以为,欲弭藏祸,先制藏番。欲制藏番,先尊汉制。第积既已甚,整饬殊难。望轻固不可恃,而举动稍苟,尤为所轻。似须选派一方正廉明大员,赴藏一行,亲为查看,将太甚之弊,设法革除。然后体察该处之时势人情,因势利导,为之约立定章,渐规旧制,使该番不敢狎玩,确有遵循,庶几就我驱策。乃可使外来游历者,不致有意外之虞,或可图数十年之安耳。
惟此事颇有甚难者,若请简派大臣赴藏,既恐情形不悉,操纵未能合宜,于事亦仍无济。犹恐正事尚未办有端倪,而沿途供亿已难为继,徒启猜嫌,更无实裨用。特不揣冒昧,急拟亲赴藏中一行,俾可相机布置,期于洋务、藏务获二、三十年之安。似较之远揣悬拟者,既为切实而亦可,以稍伸图报之忱。
夫人情莫不好逸而恶劳,计由川人藏,往返约万八千余里,长途跋涉,边外荒寒,风沙霜雪,在在警心。宝桢亦属人情,岂愿出此?惟念日后,藏番之必致肇祸,川事之必难措手,即朝廷与钧座及总署各堂亦难于筹措,故为此不得已之计,先事谋之,以消患于未然。
固知智浅才疏,曷敢妄有举动?惟积思此事,关系今日要图,万一变生仓卒,则朝廷及钧座与总署各堂均难释怀。而夙钦公忠在抱,于此事无片刻之安,宝桢又适当其际,是以不敢惜身惮劳,冀为后日安全之计。区区愚忱,想必洞邀鉴谅也。至此事,如以为可行,仰祈酌度密示,以便部署一切。如以为必须自行奏请定夺,亦祈密示,以便办理。均候荩裁,临楮不胜依依。手肃密布。敬请钧安。伏维霁鉴。不具。
晚生丁宝桢谨顿首启七月初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