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乌日塔 编选
编者按:“五四运动”时期有许多有影响有思想的著名人物,他们的生前逸事,他们的精神以及他们处理事情的独特手法引人深思。本刊重点选编了几则有代表性的真实小故事,希望读者在这个绿叶初荫、思想纵横的五月,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陈独秀的气节
1932年10月,陈独秀被捕的消息震惊了全国,蒋介石对此案非常重视,在他的授意下,何应钦于10月25日在军政部会客厅审讯陈独秀。何应钦时任军政部长,是国民党军队中的一等高官,在北伐中,曾与陈独秀共过事,蒋介石如此安排确有深意。何应钦并没有摆出审讯官的威严,也没有威胁利诱,而只是将北伐前国共合作时签定的《两党领袖联合宣言》递给陈独秀,希望陈合作。老陈大怒,啪的一声把《宣言》往桌上一拍说:“是你们不合作!”何应钦温和的说:“先生不要发火。”他转移话题,问:“不知先生与赣、鄂等省的暴动有无关系?”“毫无关系。”“这就好。”审讯结束。这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温和地走走过场。据当时的报载,何应钦走后,看守的下级军官马上围住陈独秀索要墨宝,陈独秀的毛笔字和古体诗是很有功力的,完全可以自成一家,由此一节也可以看出,看守的军官也没有把陈独秀当罪人对待。
国民党当局决定对陈独秀进行公开审判,这在对中共要犯上也是少见的,审判即使是法官说了算,但人们也可以旁听,舆论可也以曝光。在法庭上,陈独秀毫不退让,指责蒋介石“吸尽人民脂膏以养兵,挟全国军队以搜刮人民,屠杀异己大小无冠之王,到处擅作威福,法律只以制裁小民,文武高官俱在议亲议贵之列。其对共产党人,杀之囚之,犹以为未足,更师袁世凯之故智,使之自首告密,此不足消灭真正共产党人,只以破灭廉耻弃国人耳。”从陈独秀的抗辩中,不难看出他那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陈独秀一生都实践着这样的信条,“我有手足,自谋温饱;我有口舌,自陈好恶;我有心思,自崇所信;绝不认他人之越俎,亦不应主我而奴他人;盖自认为独立自主之人格以上,一切操行,一切权利,一切信仰,唯有听命各自固有之智能,断无盲从隶属他人之理。”即使在强权和刺刀下,他也不改初衷。陈独秀的气节让人佩服。
李大钊教孩子唱国际歌
李大钊非常注重用音乐来陶冶孩子的心灵,用歌曲寓理于情,寓教于乐,使孩子在愉悦中受到教育。夏天的一个晚上,他稍有空闲,就将儿子李葆华、女儿李星华喊进书房,先要他俩将当时在学校学的歌唱给他听,孩子们高兴地唱起了喜欢而又熟悉的《校歌》:“啊,我们亲爱的孔德,啊,我们的北河沿!你永是青春的花园,你永是美丽的王国”李大钊听完歌,没有一句夸奖,只是幽默地说:“北河沿是一条又脏又臭的水沟,我天天到北大去,都从那里经过,里面常泡着死猪、烂狗,臭烘烘的,怎么能说是孩子们青春的花园、美丽的王国呢?这个歌词太不现实了,这不是培养孩子们睁着眼睛撒谎吗?”接着,他就教孩子们唱《国际歌》。他一边弹琴,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唱着。他说:“声音不能太大,让街上警察、暗探听见,他们会把我们逮起来的。”他不仅教孩子唱歌,还把歌词大意讲解给孩子听,并且用家乡一位穷苦大伯一年辛苦到头,全家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例子,帮助孩子领会歌词的意义,加深印象,结果,只教唱了几遍,孩子们就都会唱了,大家聚在一起唱这首歌。可见,李大钊对孩子的培养,是以事实为重,国家的精神引导着国家的未来,而未来就是建立在孩子身上,即使在政局动荡的年代,他以一颗爱心和耐心让孩子们的世界充满欢笑并培养其好的品质,这多么难得可贵呀。
鲁迅的“较真儿”
有一天,鲁迅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上理发院去理发。理发师见他穿着很随便,而且看起来很贫寒,觉得他好像是个乞丐,就随随便便地给他剪了头发。理了发后,鲁迅从口袋里胡乱抓了一把钱交给理发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理发师仔细一数,发现他多给了好多钱,简直乐开了怀。
一个多月后,鲁迅又来理发了。理发师认出他就是上回多给了钱的顾客,因此对他十分客气,很小心地给他理发,还一直问他的意见,直到鲁迅感到满意为止。谁知道付钱时,鲁迅却很认真地把钱数了又数,一个铜板也不多给。理发师觉得很奇怪,便问他为什么。鲁迅笑着说:“先生,上回你胡乱地给我剪头发,我就胡乱地付钱给你。这次你很认真地给我剪,所以我就很认真地付钱给你!”
理发师听了觉得很惭愧,连忙向鲁迅道歉。就这样,鲁迅的“较真儿”却教会了理发师一生都能用到的好品质,他的“认真”思想后来在他的文章中也处处体现。
胡适的“问题与主义”
经过文革的人们都把胡适的“问题与主义”当成他的一条罪状,可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
民国初年,当时在报刊杂志上见到的“主义”,在文人学者嘴里的“主义”是琳琅满目:无政府主义、过激主义、民生主义、社会主义等等;而社会主义也是五花八门:基尔特的社会主义、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王揖唐的社会主义、皇室中心的社会主义、基督教社会主义等等。胡适的“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是针对一切“主义”的,而非专对马克思的社会主义;胡适对“主义”的抨击,其矛头针对的是当时普遍存在于中国知识分子中的一种思想方法。在胡适看来,那种高谈“主义”而不研究具体问题是思想上“懒”的表现,因为研究问题是极困难的事,高谈“主义”极容易,这是其一。其二,胡适认为一切“主义”、一切学理,都应该研究,如若我们不去实地研究这个社会的需要,空谈外来进口的“主义”,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不去研究病人的症候,怎么能有用处呢?其三,胡适认为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这种口头禅很容易被无耻政客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事。其四,胡适认为“主义”的大危险就是能使人心满意足,自以为寻到了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他说这是中国知识分子不负责任、自欺欺人的梦话。几十年时间过去了,人们现在果然不怎么谈论主义了,而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些研究问题的人,除了胡适以外,还有蔡元培(专门研究教育)、晏阳初(一辈子投身于农村教育)、梁漱溟(研究“三农问题”的鼻祖)等,重新获得了人们高度的关注和赞誉。
陶行知怒斥造假行径
陶行知在民国三年(1914)毕业后考取公费留学,先后获美国伊利诺斯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科学和文学硕士学位,成为美国著名实用主义教育家杜威之学生。民国六年回国,任南京高师(后改东南大学)教授、教务长兼教育专修科主任。在“五四”运动影响下,于1919年7月提出教育要“自新、常新、全新”和“自主、自立、自动”的主张,推广平民教育,发表《中华教育改进社改造全国乡村教育宣言书》,倡导乡村教育运动。次年3月在南京创办“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提出“生活即是教育、社会即是学校”等理论。在他奔走于教育革新事业的时候,谁知道后院却“起了火”。
1940年夏天,陶行知的儿子陶晓光要去成都一家无线电修造厂就业,需要学历证明。陶晓光虽然上过学,却没有正规的文凭。于是就瞒着父亲求育才学校的副校长马侣贤先生开具了证明,称自己是晓庄师范学校的学生。在重庆的陶行知知道后,立即拍去了电报将假的学历证明索要回来,并开具了一张真正的证明。他还专门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宁可真白丁,不做假秀才。宁可丢工作,也不可用假文凭骗人。”陶行知用自己的言行来教育我们,事实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