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说起

吴松翰

失去后才知珍惜,还有什么意义?

——题记

午后的阳光缓缓地爬上了他的窗子。他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手里点着一根雪茄,闭着眼,在烟雾的包围中微微打鼾,雪茄默默地燃烧着……

突然,电话的铃声惊醒了微睡中的他。电话里传来了苍老而又温柔的声音:“儿子,我是妈妈。”“妈,我上次给你的钱都花完了吗?明天我再给你汇点过去。”“儿子,不用汇钱给我了。你还记得吗?在你9岁的那年……”他一边听着母亲的唠叨,一边看着当天的报纸。良久,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孩子,你还在听吗?”“哦,妈妈,你刚才说什么?从头说起好吗?”“不了,你忙吧。”母亲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月光温柔地洒在他别墅的阳台上。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正在上演的一出闹剧:几个儿子都不愿意贍养自己的母亲,母亲临死时把所有财产都给了一个曾经让她开心、幸福过的小乞丐。他不由得暗暗谴责闹剧中几个不孝的儿子,并为自己能把母亲送到本市最好的养老院生活而自豪。正在他得意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儿子,我是妈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妈妈很想跟你说说话,还记得你10岁生日的那天吗?……”他听着听着,渐渐地合上了眼睛,发出微微的鼾声。“孩子,你还在听吗?”“妈,你刚才说了什么?从头说起,好吗?”“算了,你睡吧,我也累了。”母亲将电话挂断之后就再也没有打来过。

一个月后,他接到养老院传来的噩耗,他立即开车赶到养老院,但是这时母亲已经手捧日记本,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他翻开了日记本,母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儿子,当你看到这个本子的时候,我已经因患肝癌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我得知自己的生命可能只剩两个月的时候,我特别想和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可每次与你通话时,你总会让我从头说起,妈妈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从头说起了。所以我把想说的话都写了下来,你可以从头看一遍,再看一遍。”“啪”,日记本从他手中滑落,随之落下的还有懊悔的泪水,他伏在母亲干瘦的身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您醒醒,我看不懂您的日记,让我陪您好好从头说起,从头说起啊……”

物是人非,再去珍惜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