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工资作家的绩效考核

苏文洋

中国作协是事业单位,还是社会团体,我弄不清楚。我所在的单位据说是事业单位企业管理,但作协肯定不是。也许是事业单位社团管理吧,从根本上说,就是一个针对作家人群的社会群众性组织,而且是“小众”的。

上周,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对媒体发表谈话:“对作协,公众确实有些误解。譬如我们的人员构成。”铁主席说,有人一听说中国作家协会有八千多会员,就想:“天啊,国家养这么多人?”据她披露,其实,中国作协所有会员,包括各省市作家协会,其中真正“领工资”的作家,全国大约不过二百名左右。“其他会员,譬如,有些是记者,他们的生计问题明显就不是作协帮忙解决的。”

十三亿人口大国,八千多会员的中国作协,领工资的作家大约不过二百名左右,只占2.5%,无论从哪个角度说,纳税人都养得起。但问题不在于我们养得起养不起,而在于为什么要养二百名领工资的作家。换句话说,别的作家都可以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这二百名作家何德何能,要由全体纳税人养活?

作协应当公布这二百名作家的名单,让全体纳税人讨论,这二百人如果是中国作家群体的杰出代表、受到广大中国读者的欢迎而又无法自己养活自己,譬如,像曹雪芹先生那样,“举家食粥酒常赊”,穷得家里经常揭不开锅,咱们就可以考虑用纳税人的钱把他养起来。曹雪芹如果生活在新中国,有幸成为二百名领工资作家之一,可能《红楼梦》后四十回就轮不到高鹗续书了。但是,领了工资的曹雪芹,没准连第一回也写不出来了,这也难说得很。我虽然不知道当今中国领工资的二百名作家姓甚名谁,但我敢担保这里面没有曹雪芹,超过曹雪芹的更是一个没有。

这就引出工资的绩效问题。现在,政府已经在事业单位实行绩效工资,连最难评绩效的教师、医生都要领绩效工资了,领工资的作家没有理由不按绩效发工资。因此,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中国作协最迟也不应超过今年底,就要拿出领工资作家的绩效工资标准,从明年1月1日起,按绩效给这二百名作家发工资。作家的绩效,一年码多少字、发表多少作品、出版几本书,这些都是硬指标。有的作家可能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写一本书,或者一本书都没写完,譬如曹雪芹,作品在作家死后才出版,这就很难发绩效工资。当年没有给曹雪芹绩效工资,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

说来说去,作家领工资本身就是一个难题。过去,我们学苏联老大哥,官办作协,民养作家。如今,前苏联老大哥都不搞这一套了,我们还搞二百名作家领工资,似乎没有必要。假如中国作协拿出一个领工资作家的绩效标准很难,不如干脆拿出一个取消领工资作家的时间表。领工资作家人数虽少,却一直是中国作协为人诟病的“痛”,不应当让其成为永远的“痛”。不仅纳税人不满意,很多作家,譬如郑渊洁、韩寒等不领工资的作家也非常愤懑,多有指责之言。我建议,领工资的作家可集体转入大学担任教师或研究院所的研究员。鲁迅、老舍、沈从文等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大批著名作家,都曾经一边在大学教书,一边当作家写书。现在,教授兼作家的也大有人在。作家不在作协领工资,对作协、作家、社会可能是一种多赢的局面。有人说,互联网时代,作家已经从社会精英阶层成为另外一种小白领。果真如此,取消领工资的作家也是与时俱进,顺应时代大潮。

【原载2009年9月14日《北京晚报·北

京论语》】

插图/笔的野心/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