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硕
老舍的《茶馆》给人印象最深的除了那千姿百态的各色人物。还有就是那一张旧社会酒楼茶肆中常常都张贴的告示——莫谈国事。鲁迅也有一本杂文集,名字就叫《准风月谈》,意思是不谈国事,只谈风月。可见,莫谈国事一直明示或暗示成我们小民的本分。
在今天,莫谈国事的告示变成了一些网络论坛上的声明——“本论坛郑重提示:涉黄、涉政言论请勿发表。”有人调侃道:“黄”与“政”并驾齐驱,一同被列为“危险”和“禁言”的话题,实在是有些一本正经的嘲讽意味,这也正说明“莫谈国事虽然有了时代变异。但是灵魂依旧不死。
然而,还就有人偏偏愿言国事,而且言得兴致盎然,还把那些与众不同的切入,另辟蹊径的视角归结为一个词——“常识”,实在是很禁琢磨。
初拿起梁文道的这本时事评论文集《常识》,腰封上那一句:“卑之无甚高论,多为常识而已。若觉可怪,是因为此乃一个常识稀缺的时代。”引人思索,表面上看起来低调而谦逊,细品才发觉原来事实是一个才华高涨的社情漫步者在向那些故作深奥的人们投以傲慢而斯文的一瞥。
《常识》是香港时事评论人、专栏作家梁文道近两年来发表在各大媒体上的时事评论合集,不仅有理解当代中国的七十张关键切片,也有窥视世界的局部视角。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江山不幸诗家幸”。不论立场与派别。他要献给中国所有时评人,并荣幸地与之共赴国运。好奇,让我这个对时事政治缺乏敏感的人带上他那副黑边眼镜,顶着那一抹特有的智慧之光去看中国,有种温故而知新的喜悦,那些曾经沁染过我们激情、困惑、坚定和质疑的时政事件又有了一番意义和分量。
我们不禁从全新的角度去再思考抗战是否还没有结束?汉奸是否是一团模糊的历史现象?温柔是否是大国的必要?民主是否是自我修正的漫长之路?政府控告传媒是不是一个好主意?文化入侵只是故宫星巴克的伪问题?刘翔真切代表了一个偶像吃掉了一个活^?
大多数中国人对自己已经成为经济政治都在异军突起的大国子民毫无意识,很多只有大国才能享受的关注和指摘来得太快,让我们极不适应,不免在大是大非面前有些捉襟见肘。坐立不安。无论灾难、荣耀还是经年不变的平常事都变成了一种洗礼,人们争着不动脑子就表态。我不禁要问,真把话语权交给你,哪句话能代表你?
科学的态度是质疑,迷信的表象是盲从,我们恰恰缺少质疑的态度,被强势而缺乏理性的呼吁所迷惑。盲从有时候体现着“团结”,于是云集的应者大踏步朝着同一个方向眺望。在一腔赤诚的光环下,有一颗从不思考的头颅。有一天,那些很久以来我们已经习惯甚至麻木掉的宣传口径与思考方式被人偶然点醒,那种恍悟不能不令人振奋。而那些上天入海的深奥分析,还原本质,不过是用平常心与独立思考就可以获得的最朴素的道理。那些本是常识的公理判断被那些对稿费有着无限渴望的评论人存进银行。不断地吃它的利息而大多数人却毫无察觉,其实原本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尊重生命、自由、民主、法治、人权……这些人类共同的价值观早就该是我们思维里的“常识”,换句话讲,常识,无非是那些勿需绕弯的普世价值。
在找回“常识”的过程中,梁文道不能否认会得益于他的港人身份,才会在文化、时事的介入中有跳进跳出的自如,而读者在阅读接受中也会不自觉地惊艳于他的冷静和客观。所以,《常识》的价值在于它虽然眼光独到。文笔犀利但未必是公理,如果把它当作-本公民社会政治生活的启发性读物也许更好。我相信,《常识》的创作本来就是在一种理念的推动下完成的,那就是:思考不是“教”给你,而是“交”给你,而真理更是越辩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