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波
摘要朝鲜战争爆发初期,美国政府的战争政策随着战事推进而不断调整,逐步确立了“有限战争”的目标,其中重要的参照点之一就是对三八线态度的变化。美韩之间在这一阶段围绕三八线的分歧和争执反映了美国全球战略与地区国家利益的矛盾冲突。美国调整朝鲜战争目标时,韩国的地位和作用表明了其在美韩关系中的从属地位。
关键词三八线;朝鲜战争;同盟内部关系
中图分类号K312.62;K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09)03-0059-05
1950年6月19日,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份报告认为,北朝鲜“是一个被苏联牢固控制的卫星国,无法独立自主地行动,其生存完全依赖苏联的支持……尽管北方的军事力量超过了南方,在没有苏联和中国支持的情况下,北朝鲜政权不大可能实现对整个南部的控制”。
6月25日黎明前夕,北朝鲜军队越过三八线,迅速向南部挺进,朝鲜战争爆发。美国驻韩大使穆西奥(John Mueeio)在当日上午发往国务院的电报中报告:“经证实,北朝鲜在几处突破三八线入侵韩国。”晚19时,包括总统、国务卿在内的国务院和国防部官员召开联席会议,讨论朝鲜局势。华盛顿一开始就认定战争是苏联人指使的,是共产主义在远东扩张的一种表现,甚至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前兆。而非一场内战。
25日当天,安理会在苏联代表缺席的情况下通过决议,要求北朝鲜军队立即撤回三八线以北,指令联合国朝鲜问题委员会监督北朝鲜的撤军,同时呼吁各成员国不得给予北朝鲜任何援助。1950年7月7日,安理会再次通过决议,要求成员国支持联合国的行动,提供军队组成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恢复国际和平与地区安全”。联合国卷入朝鲜冲突改变了战争的性质。
25日上午,穆西奥紧急拜会李承晚。李说他虽然不希望韩国成为第二个萨拉热窝,但是危机也许“为一劳永逸地解决朝鲜问题提供了机会”。在形势如此危急的时刻,李承晚依旧没有忘记他统一朝鲜的政治目标,将战争爆发视为改变美国对韩“脱离”、收缩亚洲军事力量政策的良机,同穆西奥的谈话充分流露出他对美国干预的目标和行动所寄予的期望:借制止战争之机统一朝鲜半岛。
此后,随着战事的推进以及中国出兵朝鲜,美国对战争目标的判定不断调整变化。而参与联合国行动的西方盟国和韩国,一个成为美国战争目标调整中的促动因素,一个却成为调整变化的作用对象。
(一)
6月27日,杜鲁门总统发表声明,声称北朝鲜的进攻说明“共产主义不再用颠覆手段而是武装侵略和战争来占领一个国家”。29日,国会授权总统全面介入战争。7月2日,汉城被北方军队攻占。到8月份,韩国军队连同援韩美军都被压缩到釜山附近的狭窄地带。然而,北朝鲜军队战线过长,补给难以及时跟进,每次进攻的伤亡很严重,更重要的是存在被拦腰切断的危险。
在撤退的过程中,鉴于联合国军已经组成,而且韩军招架不住北朝鲜军队的进攻,李承晚在7月15日致信麦克阿瑟,将韩国军队的作战指挥权(operational command)交给了他。麦氏在18日的回信中表示欣然接受。该举动在韩国来说纯粹为了强化韩美关系,也是出于提高作战效率的考虑。但是,这一在美韩战略目标相对一致时的策略,随着两国在战争目标上逐渐发生分歧,最终成为制约李承晚军事和政治行动的手段。
应该说,从卷入朝鲜军事争端的那一刻起,美国决策层就开始考虑战争的目标了,其中的核心问题之一就是对三八线的态度。7月14日,身为国务卿顾问的约翰·杜勒斯(John Dunes)在写给政策计划室主任保罗·尼采(Paul Nitze)的一份备忘录中表达了他对三八线的看法:“三八线决不能也不应成为一条政治分界线”,建议政府暂不公开对三八线的态度,待战线推至三八线后暂停并观察,根据形势需要做出进一步打算。同日,国务卿艾奇逊在给驻韩使馆的电报中,对李承晚公开宣称“北朝鲜的行动已抹掉了三八线”做出指示:“国务院认为应尽力避免官方声明或者公开讨论将北方军队驱逐出南部的行动。”并指出类似上述报道会曲解美国对三八线的态度。次日,东北亚事务科科长约翰·艾利森(John Allison)致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迪安·腊斯克(Dean Rusk)的备忘录中,专门就美国的战争目标和三八线问题提出建议。政策计划室的观点是政府应与李承晚的讲话“保持距离”,并命令麦克阿瑟保证不允许所率军队跨过三八线——原因是盟国会有不同的想法,也可能促使中苏出兵。对此,艾利森并不同意,认为按照计划室的建议就无法实现联合国决议的目标:恢复该地区的国际和平与安全。这三份文件说明,在最初的几周内,由于战事不利以及对苏联意图不太了解,国务院并没有立即形成一致的看法,因而摆出了相对谨慎的姿态。
7月19日,李承晚致信杜鲁门,宣称“韩国政府和人民认为统一朝鲜的时候到了”。这就迫使国务院必须尽快就战争目标形成一致看法以应对韩国政府的紧逼。因此,国务院相关部门加快了制定相关政策文件的步伐。
7月22日,政策计划室出台了一份长篇备忘录。文件认为三八线涉及的是两个问题:美国对朝鲜半岛的长期政策是独立和统一,而短期目标则是抵抗北朝鲜“侵略”。计划室最后给出的建议是:美国应在联合国的决议之内行动;当前的目标是结束敌对状态,促使北朝鲜撤回三八线以北;其他必要行动应当等战争结束后由联合国处理。很显然,这份备忘录主张美国应该依照短期目标看待三八线问题,对于长期目标暂予搁置。24日,艾利森在回复中对计划室恢复原状的建议表示不赞同。他认为北朝鲜政权不具有合法性,是苏联扩张的产物,坚持“对北朝鲜军队要么以武力消灭,要么在联合国的监督下解除武装”。在25日的修订稿中,政策计划室坚持自己的看法。
8月7日,国防部综合上述两个部门的意见,向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出一份完整的“美国在朝鲜的行动”备忘录,对美国在三八线以北军事和政治行动的含义予以分析。文件认为从军事的角度讲,如果完成联合国决议所设定的目标,三八线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军事行动所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中苏有可能出兵朝鲜。而从政治的角度看,统一是朝鲜半岛历史与现实的要求。所以,该备忘录建议美国在朝军事行动应以长期目标为依据。这一备忘录奠定了NSC81号文件的基础,同时也表明随着朝鲜战事发展,美国政府开始倾向于在北方采取军事行动。
但是8至9月间,美国政府内部(特别是政策计划室和东北亚事务科之间)对战争目标的一系列争论最终将决策层引向越过三八线、以武力完成朝鲜统一的目标。9月1日,NSC81号文件“美国在朝鲜的行动”出台,指出在和参与联合国行动的盟国协商之后,美国可以考虑制定在北朝鲜的行动计划。对于在北朝鲜的行动,文件认为应定位在“解放”而非“报复”上面。这份文件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前美国跨过三八线的政策依据。
李承晚自致信杜鲁门以后,一直希望美国公开发表有关废除三八线的政策声明。9月8日,韩国大使张勉会见腊斯克时提出,韩国方面从未承认过三八线。腊斯克回答说,政府还不能就三八线问题表明具体的立场或者对未来政策做出承诺,因此不能完全支持韩国在该问题上的态度。11日,艾奇逊在致驻韩使馆的电报中说,对于李承晚屡屡提到的三八线,“重要的是,所有同李承晚和其他韩国高级官员打交道的美国人都应谨慎避免就此问题表达看法,以被解读成美国政策的表露”。美国对韩国政府呼吁的处理,由不赞同到不表态的变化,与国务院高层准备越过三八线的决策过程是相对应的。
9月15日,麦克阿瑟发动仁川登陆作战,将北朝鲜军队拦腰截断。在釜山附近的美国第八军与登陆军队形成呼应,导致北方军队急速溃败。联合国军的速胜极大地膨胀了麦克阿瑟的野心,同时也令华盛顿官员失掉了应有的谨慎。26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拟定了给麦克阿瑟的命令,称根据NSCSl/1号文件之原则,“战争的目的是彻底消灭北朝鲜军队,在中苏军队不介入或者不威胁介入的情况下,允许于三八线以北地区采取包括两栖装备、空降和地面等手段的军事行动”。参联会同时给麦氏划定了禁区。尽管已经决定越过三八线,决策层仍然担心苏联和中国会出兵干预。
9月29日,李承晚会晤麦克阿瑟,当时在他头脑中只有一个问题了:何时开始越过三八线,消灭北朝鲜军队。李对麦氏说:“我们应立即动身。他们没有时间集结,毫无反抗能力。”10月1日,韩国军队首先进入三八线以北地区。次日,苏联向联合国提出一项关于停战、撤出外国军队以及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的提案。这无疑是给美国吃了一粒定心丸,可以令麦克阿瑟放手一搏了。7日,包括美国第八军在内的联合国军不顾中国外交部长周恩来屡次警告,悍然跨过三八线。美国卷入战争的目标在实践上发生了改变:由恢复原状变成了“建立统一、独立和民主的朝鲜”,这在本质上反映了韩国政府的目标。
(二)
10月19日,抗美援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正式介入朝鲜战争。10月25日至12月24日先后发动两次战役,将联合国军逐回三八线以南。中国参战使美国政府内部原本就存在的、被一时侥幸心理遮掩的分歧再次表面化,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国务院与麦克阿瑟对战争范围的意见冲突。
10月15日,杜鲁门率国务院相关官员与麦克阿瑟、穆西奥等人在威克岛会晤。总统曾问麦氏中苏干涉的可能性,麦氏回答说“非常小”,即使真的出兵“我们也不必担忧”,甚至信誓旦旦地表示将“在圣诞节前与第八军一起班师回日”。11月9日,国家安全委员会第71次会议上,参联会主席奥马尔·布莱德利(Omar Bradley)表达了军方的意见,认为在中国参战的情况下,美国需考虑如果坚持既定目标,就可能要轰炸东北地区,还要充分估计持久战意味的伤亡规模。而且美军无限期被拖在远东,苏联可能会在世界大战中获胜。这次会议是美国决策者调整战争目标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中国参战迫使美国重新在全球战略部署、特别是在欧亚协调的框架下看待这一问题。会议虽然建议不改变原先给麦克阿瑟的指令,但必须“予以经常性的重估”。21日,在国防部和国务院的联席会议上,艾奇逊与腊斯克敦促各部注意:联合国的盟友们开始对美国可能将战火引至中国境内“表示担心”。因此,会议提出,如果战线推至鸭绿江,应在江南建立一个非军事区作为缓冲。尽管杜鲁门总统一再告诫麦克阿瑟不要将战争扩大化,后者还是违反了参联会的规定,让美军进至中朝边界。到此时,美国决策者实际上面临着选择:是将战争扩大到中国,还是继续一场“有限战争”?对这一问题的回答直接关系到美国对战争目标的判断。28日的国安会第73次会议上,军方认为战事的发展令美国必须考虑是否轰炸中国东北的军事基地。国防部长马歇尔说,与中国进行全面战争不得不顾及盟国的感受。艾奇逊表示:“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困难和危急的时刻……当考虑到苏联就在幕后的时候,形势的严峻性就显而易见了。我们不能只是围绕朝鲜半岛考虑问题,而是全球范围,特别是欧洲。”在可能与中国,甚至苏联发生全球性大战时。美国再次回到了战争爆发前制定对韩政策的出发点。
美国对战争目标的调整除了自身的认识之外,来自盟国的压力也是重要原因。如果因为和中国的冲突而引发世界大战,美国的兵力将被牵制在远东,苏联可能趁机发动对西欧的进攻,这显然是西欧盟国不愿看到的。在中朝军队发动第一次战役之后,这种担心随着形势的恶化增长了。特别是杜鲁门在11月30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冒失”地表示正在“积极考虑使用原子弹”,着实吓坏了西方盟国。12月初,英国首相艾德礼访美期间,专就朝鲜问题与杜鲁门总统协调立场。在第一轮会晤中,艾德礼坦率直言,说亚洲的战争可能会将欧洲在美国的防务体系中降为“二等公民”,并说盟国不能卷入东方战事过深导致整个西方面临苏联的进攻,因为“毕竟西方才是反共阵线的主阵地”。
1951年1月初,中朝军队发起第三次战役,很快就越过三八线,将联合国军赶至三七线附近。17日,美国向联合国提出议案,要求谴责中国为“侵略者”,中美双方的对峙态势进一步紧张。为此,艾德礼再次致信杜鲁门,认为同美方在上年12月达成的一致是朝鲜冲突局部化。而“英方现在获得的信息是联合国意欲清除(evactlat@)而不是驱逐(6ght out)共产党中国”,因此反对谴责中国的决议。面临军事上的不利和盟国的压力,经过国务院同军方的反复协调,美国决策层最终确定了“有限战争”的目标,也就是“独立的、非共产主义的,但分裂的朝鲜”。2月13日,在参联会与国务院的联席会议上,决策层达成了一致:现在的目标是狠狠打击敌人,以便首先实现停火,然后进行恢复6月25日原状的安排。3月15日,联合国军重新控制汉城,再次面临是否跨越三八线的问题,这一次国务院的意见占据了上风。19日,国务院与国防部的联席会议确定了有节制地跨越三八线政策,占领临津江至元山一带以利于军事防御。4月9日,屡次挑战国务院朝鲜战争政策的麦克阿瑟被解职,由马修·李奇微(Matthew Ridgeway)接任。至5月17日,NSC 48/5号文件出台,美国实际上业已完成由军事手段向主要以政治手段达到预期目的的转变:文件确立的原则是“保障联合国军和美军安全。在没有主要盟国的支持下,避免朝鲜战争扩大为一场同苏联的世界大战,或者扩大为同中国的军事冲突”。同时,美国积极与苏联沟通,谋求交战双方的停火。6月30日,李奇微向中朝司令官递交呼吁进行停战谈判的信函,朝鲜战争进入停战阶段。
(三)
概言之,李承晚认为韩国是代表全朝鲜的唯一合法政府,半岛的分裂是暂时性的,朝鲜战争恰好提供了铲除北方“苏联傀儡政府”,将韩国政府和国会的权力扩展到北
方的机会。而美苏为在半岛保持均势划定的三八线,在他看来既不合法,也不合理。1950年10月,联合国军跨过三八线,脚跟还未站稳,各方就对“解放”北方后的安排起了争执。7日,联大通过376号决议,制定出联合国军占领北方后南北统一的措施。其中一项是“邀请南北两方的代议制机构同联合国有关机构合作,恢复和平、举行选举及建立统一的政府”。12日,朝鲜问题临时委员会通过决议承认李承晚政权只是在南部拥有“控制权”,要求联合国军司令部“暂时代理对北部地区的管理权”以待进一步讨论。李承晚致信杜鲁门总统,要求战争结束后由南部挑选的行政长官派驻到北方五道分别进行管理,待时机成熟时再进行选举。16日,国务院主管朝鲜事务的官员阿瑟·埃蒙斯(Arthur B.Emmons)同韩国外务部长官林炳稷就此事会晤。埃蒙斯虽然对韩国立场表示同情,但认为朝鲜统一事务应由联合国决定。23日,李承晚公开挑战联合国决议,发表《致北朝鲜人民书》,声明韩国对整个朝鲜拥有主权,北朝鲜将在联合国的监督下实行选举。
美韩之间战争目标的一致只是存在于从战争开始到志愿军入朝短短一段时间内。随着美国调整了自身政策,双方的分歧越来越明显,在应该采取何种行动方面的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中国介入朝鲜战争,增加了韩国的安全危机,反而强化了李承晚彻底消灭北朝鲜军队的决心。因此,他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停火征兆都十分敏感,反复向国务院官员强调韩国对战争目标的立场。第二次战役打响后,联合国军向南退却,11个亚非国家在12月5日声明,要求中国停止在三八线,并积极探询谈判条件。韩国则担心美国而不是中国会接受这一声明,于是急命张勉会见腊斯克,表示韩国反对任何对朝鲜的安排,建议允许台湾的国民党军队参与战争。腊斯克说,如果中国拒绝了声明,对于分化中国和这些亚洲国家有“政治上的好处”,在军事上还可以获得喘息之机。对于联合国军处于不利局面时会出现政治解决朝鲜问题的可能,李承晚不得不预防。11日,张勉奉政府之命再会腊斯克:韩国完全和坚决反对任何重建三八线为边界的建议或者同共产党妥协。腊斯克则以军事形势等理由搪塞张勉。
1951年1月11日,联合国朝鲜停火三人委员会提出新的停火方案,遭到了中国的拒绝。方案中邀请中国作为一方协商解决远东问题的建议令李承晚十分不满。张勉在17日的离任会晤中说,韩国政府和人民对停火建议中包含的某些内容非常失望,其中有关建立某种临时管理机构的建议侵犯了韩国的主权,韩国政府无法接受。2月7日,艾奇逊经腊斯克向驻韩使馆传达了对“朝鲜统一问题”看法,并注明“严格保密,如需透嚣给韩国官员须谨慎行事”,认为解决方案应遵循这样的原则:保持美国战后对朝鲜统一的政治态度,恢复并保留韩国在三八线以南的权威,最终能够使联合国撤军。穆西奥在12日的回复中道出使馆的苦水:任何重建三八线的意图都会招致全体韩国人的暴怒,我们很难令政府官员驯服以及完全控制韩国军队。3月15日,韩国使馆官员拜见腊斯克、埃蒙斯和东北亚事务科科长亚历克西斯·约翰逊(Alexis Johnson)时强烈要求联合国军打到鸭绿江,真正实现朝鲜的和平与安全,贯彻联合国决议。腊斯克回答说有两方面的局势还不明确,一是军事形势,二是政治形势,尤其是中朝方的态度。他理解韩国人民对自由与统一的渴望,但是单纯追求这一目标对韩国来说要比对美国简单得多,韩国人民自然主要关注其国家的未来,但是美国和其他盟国却不得不考虑国家利益中更为宽泛的因素,以及保证整个世界的安全。可以说,腊斯克的这番话道出了美国决策层在朝鲜战争进行当中始终没有将韩国因素考虑在内的真实原因。
当美国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实现停火上时,李承晚则想尽一切办法、调动一切力量阻止这一结果的出现。3月13日,韩国国防部长官声明“废止三八线,打到鸭绿江”。20日,李指示驻联合国的观察员、外务部长官林炳稷,要求联合国授权联合国军轰炸中国东北地区,结束朝鲜战争。4月18日,林炳稷就增加装备事拜会参联会主席布莱德利,说使用韩国人可以减轻非韩国军队的责任。4月30日,艾奇逊对韩方问询予以回复,“关于你问到的美国对未来抵制侵略的政策,我们需要从各国为何出兵朝鲜说起,联合国军是按照安理会的决议驱逐(re-pel)侵略,恢复(restore)该地区的国际和平与安全”。5月17日,杜鲁门总统批准了NSC48/5号文件。李承晚于18日向媒体声明,如果美国给他已经训练好的士兵及装备,美国军队可以撤出。这种挑衅性的讲话立即遭到美国官员的强烈反对。代理国防部长洛维特致国务卿的备忘录中说“美国的任何行动,如果得不到韩国政府的合作都无法取得成功”,他与参联会都同意向李承晚施加压力。31日,艾奇逊向驻韩使馆传达了各部赞同向李承晚施压的意见,并告诫如果李承晚继续发表类似不负责任的言论,将会增加中朝方继续斗争的决心以及韩国获得国际支持的困难。
6月29日,艾奇逊在致驻韩使馆的电报中详尽地阐述了美国在三八线问题上与韩国意见分歧的缘由,希望韩方能够理解:
(1)实际上,韩国对三八线以北地区的统治权威从未获得国际社会的承认。(2)独立统一的朝鲜一直是美国和联合国的政治目标,但是从没有采取以武力实现的立场。(3)联合国6月25日和27目的决议都是以恢复朝鲜的和平与安全为目标;10月7日的决议也没有承诺以武力统一朝鲜。……中国的参战以及苏联态度日益强硬,改变了苏联集团和自由世界之间的局势,需要美国从国家安全利益的角度重新估计其方针与在朝鲜的军事资源分配比例。(4)韩国应认识到全球战争对韩国来说也不是件好事。(下略)
从这封电报我们不难看出,美国政府在朝鲜战争初期的目标随着战事的发展不断调整变化,但韩国李承晚政府的利益要求始终没有成为其中一个重要的促动因素,反而成为相关政策调整的作用对象。韩国在这个过程中的地位再次表明其在美韩关系中的从属性。
责任编辑许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