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气和幽默感

杨红樱

络腮胡子进了他刚才出来的病房，马小跳他们足足等了七八分钟，才听见他的口令：“一！二！三！”

病房的门大开，马小跳带头走进去，一台摄像机正对着他。马小跳两眼紧盯着病床上那个头上缠满绷带、一只手和半截手臂已被截掉的男孩，这就是那个在暑假里和他形影不离的小非洲吗？

“跳跳娃！”

他真的是小非洲！只有爷爷、奶奶和小非洲才叫马小跳“跳跳娃”。

马小跳扑了过去，他使劲地咽着，想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喉咙都咽痛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住小非洲。

“哎哟哟，跳跳娃，你轻点！”

马小跳用手去摸了一下小非洲那缠着白绷带的半截手臂：“你的……？”

“没事，跳跳娃！”小非洲反过来安慰马小跳，“右手没有了，我还有左手。”

毛超将他的右手伸到小非洲的跟前：“从今以后，我们的右手就是你的右手。”

“你是毛超吧？”

“神啦！”毛超惊讶极了，他问小非洲，“你怎么知道我叫毛超？”

“我不光知道你，我还知道他们几个。”

小非洲不仅毫无差错地说出了唐飞和张达的名字，还指着夏林果，说她是跳芭蕾舞的；指着路曼曼，说她是马小跳的同桌。指着牛皮，小非洲说不上来了：“跳跳娃没向我说起过你，你是……？”

马小跳忙说：“那时，他还没来呢！”

小非洲问牛皮：“你从哪儿来的？那地方很远吧？”

“我是从美国来的，我的中文名字叫牛皮。”

“牛皮？这个名字有点怪，但是我喜欢。”小非洲看着牛皮，“你的样子也有点怪，但是我也喜欢。”

牛皮说：“我的样子并不怪，只不过头发比你们黄点，眼睛比你们绿点，鼻子比你们高点……”

“Ok！停！”一直站在摄像机旁的络腮胡子叫摄像师关了机，走到小非洲的床边，“咱们能不能围绕着小英雄的英雄事迹来谈？”

“啊？”小非洲问，“刚才，你们一直在拍啊？”

“是啊，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拍你呀！可是，你们刚才的话题扯得太远，主要的还一点没讲，比如你救人……”

“好，你随便问！”小非洲很老练，自从当了小英雄，他已经上过好几次电视了，“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络腮胡子又灵机一动，他想让这几个孩子来替代主持人。

“好眼力！”毛超拍拍络腮胡子的肩膀，“你怎么就看出我们几个都干过电视？”

毛超的话让络腮胡子莫名其妙，他一点都没看出他们几个跟拍电视有什么关联。他只是觉得眼前这几个孩子特别有趣，孩子气十足，现在身上还带着孩子气的孩子已经非常难得，而小英雄马天宝首先吸引他的，也是他身上的那种天然的孩子气和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刚才主持人问的话都太中规中矩，络腮胡子怕马天宝身上的孩子气和幽默感出不来，他想要的效果是，看了这个节目的所有观众，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马天宝，因为这个救人的小英雄，他原本就是十分可爱的孩子。

见络腮胡子没回答毛超的话，唐飞提示他：“跳跳电视台，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络腮胡子还真不知道。他是外地一家电视台的导演，哪知道什么跳跳电视台？

“唉，又是一个连跳跳电视台都不知道的。”毛超痛心疾首，“我不得不简单地介绍一下：马小跳，跳跳电视台的台长；唐飞，正摄像；张达，副摄像；夏林果，正主持人；副主持人，不好意思，就是本人。”

小非洲笑倒在床上。他的两颗大门牙的旁边，各长了一颗小飞牙。一笑起来，两颗小飞牙好像要从嘴里飞出去似的。

“哈，跳跳娃当台长！”

小非洲不知道摄像还有副的，他问副摄像师是干什么的。

毛超拍拍唐飞的肚子：“瞧正摄像这体型，追拍的时候肯定吃不消的！这时候，需要跑得快的上，这就是副摄像要干的事。”

小非洲还不知道副主持是干什么的。

毛超站在夏林果的身旁：“看出来没有，有一点点差别吧？”

“岂止是一点点，那差别是相当的大。”

毛超才不在乎唐飞怎么贬低他呢。他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就这么一点点差别，她能上镜，我就只能是画外音，这就是副主持。”

“好啦！好啦！”照他们这样瞎聊下去，今天算白忙乎了。络腮胡子对他们说，“今天，我让你们都上镜，由你们来采访小英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都是主持人？”

得到络腮胡子的肯定答复后，毛超赶紧去抢离小非洲最近的位置，马小跳却说那位置应该是夏林果的。

毛超问络腮胡子：“上你的节目还分正主持和副主持啊？”

络腮胡子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你还真不能坐那里，因为你太容易把话题扯远了。”

络腮胡子将离小非洲最近的两个最佳位置，一个给了夏林果，因为她主持节目有经验，能够控制话题；一个给了马小跳，因为他是小英雄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小英雄的人，他的问题一定能出彩。

“记住——”络腮胡子再一次叮嘱他们，“我只要小天宝救人的经过，你们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放心吧，这都是我们的长项。”马小跳向摄像师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可以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