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１８拍牌故障疑云

金　姬

如果此次停拍事件真的是“网络原因”,那就需要界定是外界因素还是系统本身问题。如果是黑客袭击,也许就很难在短时间内破案。

当上海私车牌照最低中标价即将诞生的时候,却因“网络原因”,拍卖在距离结束20分钟前被主办方取消了。公安部门已介入调查7月18日上海车牌拍卖的“意外取消事件”,民众的种种质疑在不断考量相关部门的公信力。

蹊跷的7·18

上海是国内唯一实行私车牌照限额拍卖的城市。1994年,上海市为控制新增机动车总量、缓解交通拥堵,开始对私车牌照进行市场化配置。车牌拍卖每月举行一场,投放数千个额度。从2003年3月起,上海国际商品拍卖有限公司开始主持网上拍卖上海市政府委托的私车额度,至今已有近百万人次通过互联网、电话参与拍卖,总成交额近百亿元。

如今,拍卖时间分为两道流程:10时-11时,拍牌者按照自己的心理价位出价;11时-11时30分,系统根据报价由高到低排序,以当月牌照投放量为人数确定入围者,然后公布此次入围的最低中标价,拍牌者可修改报价,在最低价的基础上至多上浮300元。据说,这样的竞拍规则可以避免成交价差距过大,或人为哄抬和压低价格的现象。

虽然去年爆发了金融危机,但在国家汽车消费鼓励政策和汽车厂商“饥饿营销”策略的双重影响下,2009年上半年中国车市在全球主要市场中一枝独秀,汽车产销总体水平达到600万辆水平。上海车市也一片繁荣景象,导致去年底以来,上海车牌的平均中标价稳定在2.9万元至3万元。

7月18日是今年7月私车牌照拍卖日,额度为8000辆(其中,上海市居民二轮摩托车有效额度转换客车额度37辆、上海市单位沪A、沪B摩托车有效额度240辆),和6月份的投放量持平。

从10点到10点55分的拍卖过程中,每10秒钟基本保持着30人左右的频率进入拍卖程序,许多买家都以100元开始竞拍。但是在进入到第二阶段投标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系统显示投标人数为8834,这和7月私车额度拍卖有效标书25182份的数字相差甚远。当时买家发现以往快速拉升的价格没有出现,而没有出价的竞拍者也发现系统不能进入了。系统公布的“当前最低可成交价”为100元,“可修改价格区间”为100元至400元。这意味着7月私车额度拍卖很有可能出现一个非常意外的成交价。

可在11时15分,拍卖系统突然出现“因网络原因,本月私车额度投标拍卖会取消。何时进行另行公告”的通知。市府新闻办事后表示,据数据分析,10点55分以后,流量比以往正常流量猛增10倍,相当于有几十万人次同时登陆,且均为大量异常请求,致使系统无法正常运行。按今年1-6月投标拍卖会10:55-11:00投标人数均在8000人左右,7月18日该时段仅有361人。因此,国拍公司启动了应急预案,通过网络和短信发布公告,宣布本次拍卖会取消,另行择时重新举行拍卖。国拍公司决定,此次竞买人的全部出价不产生效力,本月拍牌延后至7月26日10点重新进行,参与此次拍卖者的100元投标费用将得到退返。

这是上海实行车牌拍卖制度15年来首次取消当次拍卖结果。

很多当时参加竞拍的人觉得事有蹊跷。不少竞拍者反映,当时的网络很正常,并没有不通畅的情况发生。参与本月车牌拍卖的朱小姐说,当时她浏览和修改价格都非常正常,网速也并没有不流畅的现象,不知道为什么会取消。李小姐认为,如果网络故障,那么运行了多年的系统在人数远远大于这次的情况下怎么不出故障,偏偏就7月18日出了故障?竞拍者马先生则表示,第一次出价成功的情况下,在第二次出价时却发生了网络故障,这怎么令人信服?

在上海私车额度拍卖的历史上,出现网络阻塞并不是第一次。在2008年1月的私车额度拍卖中,许多竞拍者都遇到了网络阻塞的问题。这也使得在2008年1月的最低中标价只有8100元,而平均中标价只有16000元。

也就是在那次拍牌创新低后,很多网友分析低价拍主的策略,开始通过网络、短信等方式呼吁组成拍牌“100元联盟”——在首次出价阶段,联系最多的人群,集体统一首次出价100元,以此拉低最低中标价和平均中标价。倡导这种联盟的网友认为,如果所有竞拍者中,有2/3的人首次出价100元,不管剩下的人出到多高的价格,第一次的拍卖平均价都只能在100元。第二、三次修改价抬高的程度就有限。但实际情况是,“100元联盟”诞生一年多来从未真正成功过,直到今年7月18日……

如果7·18拍卖没有被取消,拍牌者将很有可能以几百元拍得车牌,价格约相当于以往的1%。有网友认为,这次拍卖取消的公告,显得有些“霸道”,纵观整个过程,背后或许有人为操控等更为复杂的原因。上海国拍副总裁范干平否认了“暗箱操作”的说法,称是系统流量突然骤增,疑似遭受黑客攻击,才临时采取的紧急预案。一天后,范干平就表示拒绝接受一切有关此事的采访,所有的回应以市政府新闻办的说法为准。

截至发稿时,上海警方确认车牌拍卖期间有明确针对拍卖系统的拒绝服务攻击行为。

无头公案?

法律界人士认为,政府在必要时可要求主办方公布7月18日系统的部分实时信息和中标者身份、IP地址等,以维护公信力。上海市新文汇律师事务所律师富敏荣指出,假如是国拍公司自行终止拍卖,此举可能违反了《拍卖法》。

《拍卖法》第二十九条规定,委托人在拍卖开始前可以撤回拍卖标的。委托人撤回拍卖标的的,应当向拍卖人支付约定的费用;未作约定的,应当向拍卖人支付为拍卖支出的合理费用。因此,拍卖开始后,拍卖方应无权取消拍卖活动,更不能撤回拍卖标的。“竞拍者拍出的100元应该是有效的”,富敏荣认为,竞拍者未能按照约定取得拍卖标的的,有权要求拍卖人或者委托人承担违约责任,包括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赔偿损失等。

目前,已经有诸多网友在论坛中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以开MSN群、QQ群的方式号召“8834个以100元投标的市民”保留原始材料(一些拍牌者已把当日拍卖情况截图保留),或将群体诉讼联合维权。银行职员魏小姐是其中一员,她表示:“之前我们银行因为网络问题发生过有10亿元没有支付到收款银行,我们不得不向收款银行付罚息。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总不能因为网络问题而推卸责任吧?”

不过也有市民认为:“中止在结束前,因此,任何人都不能说自己已经拍到了牌照。因为确实有很多人说10点55分后就进不去拍卖系统了。这就好像一场足球赛,一个球队被‘劫持了,你能判定另一个球队获胜吗?在拍牌过程中,有很多人因为网络原因没有进入拍卖,这是不公平的。”

如果此次停拍事件真的是“网络原因”,那就需要界定是外界因素还是系统本身问题。如果是黑客袭击,也许就很难在短时间内破案。国内就曾发生一些私服(非法网络服务器)花钱雇佣数万台甚至几十万台“肉鸡”(被别人远程控制的电脑)发送巨量数据集中攻击,导致对方服务器瘫痪的先例,侦查起来十分棘手。

近来发生在国外的黑客事件,看起来也可能成为“无头公案”。今年7月7日下午6点开始,包括韩国总统府、国防部、外交通商部和主要银行、媒体、企业在内的25家网站被黑客连续4天攻击。最终导致韩国有7.4万台个人电脑感染病毒,电脑硬盘随后被黑,所存数据全部丢失。虽然韩国媒体把冒头直指朝鲜,但这件事至今没有最终定论。

一位资深IT人士指出,如果是拍卖系统本身存在问题,那么国拍公司就必须承担相应责任,并且需要耗费巨资来弥补这一系统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