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莲坡钟砚

王青路

周肇祥《琉璃厂杂记》云：“清古斋有拓本一册，尘土粘渍，展示乃清初诗人查莲坡砚铭也。索价不奢，以一番得之。计十二页，研铭二十四，辞多奇丽，制铭者皆一时风雅之士。”又云：“莲坡家饶于财，于津西筑水西庄，觞咏无虚日。余去腊偕固庵、伯搜曾访其遗址，不可得。但见荒塍乱碣。桃柳杂栽而已，则遗砚之飘零湮没亦?概可想。”周氏所录砚共二十七，有自铭者三，其中只镌“莲坡珍藏”者一，一砚不载作铭者，或为自制，及余者并见该书，不录。

余于琉璃厂得其砚一，砚作钟样，刻纹精细，规整大方，极精。端石作成，质亦佳，背空腹穹隆，又若瓦状，镌行书铭曰：“石渠阁覆以瓦，肖其形为研也。莲坡第九砚。”下镌“查”字篆印一。瓦作“矸”字，“瓦”之别字。

莲坡名为仁，字心谷，又号蔗塘，先为浙江人，徙居宛平，生康熙三十二年，卒乾隆十四年，年五十七，，十九岁中举人，家本富有，主试者被讦，钩致入罪，八年始释，因发愤读书，居天津水西庄。筑板屋日花影庵，贮书万卷，往来名士多主其家。工诗，著有《蔗斋未定稿》，又与厉鹗同撰《绝妙好诗笺》、《四库总目》并行于世。为玩砚家，今人鲜知。

按水西庄为为仁与父日乾及弟为义所建，父日乾乃清季盐业巨商。为仁《蔗塘未定稿·抱翁集》云：“天津城西五里有地一区，广可百亩。三面环抱大河，南距孔道半里许。其间榆槐柽柳之蔚郁。暇时侍家大人过此，乐其水树之胜，因构为小园。”名士过从外乾隆皇帝曾四次驻跸，留御诗三首，赐名“芥园”。袁枚《随园诗话》将其与扬州马氏秋玉之小玲珑山馆、杭州赵氏公干之小山堂相提并论，其规模概可想见。原址在今天津城西三里南运河南岸。光绪末年为军警所踞，被毁。今天博藏有清朱岷《秋庄夜雨读书图》写日乾之子查礼于水西庄秋雨夜读之景，另有《水西庄修楔图》可见当年情状一斑。红学家周汝昌以为水西庄系《红楼梦》大观园之原型之一。查氏后人谓曹家被抄后曹氏尝托付于此，其间文物古玩曾经寓目。

所得莲坡第九砚曾经发表，近日有告有莲坡第七砚者。及相见，砚作圆形，乃据“第九”制造之赝品。

追记：没想到，几年后该赝品“第七砚”者，在杭州某拍卖公司拍得8万元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