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水·廊

吴梦娜

桥，水，廊，这就是西塘给我的第一印象。

桥其实并不多，但是很高，似乎是在提醒你这里是西塘而非乌镇。水也不多，廊也不多，所以即使是小巷，在那里，也只是窄窄地存在着。它限定着该来的人，该走的人，该路过的人，该留下的人。所以小巷里有太多的故事，我们都不会知道，我们只是路过，顺便轻抚过他苍老的容颜。

幻想过长廊中可能走过的悠悠的女子。或许是滴着水的屋檐，廊下寂静，然而外面一片汪洋。她的眼睛也一如汪洋。

想装一次文人，找一种古老的文化去寻访，边游走着边呼喊着：“XX文化，我来晚了。”然后开始怀念它的历史价值。我以为我来得及时，没有错过和古老水乡相逢的机会。然而，我还是来晚了。它不像我想象中那般宁静，那般清新。古文化一旦被开发出来并被标上“古文明”的印记，就开始失去原有的真实。任何一个来到者，都来晚了。

在西塘，其实只要在桥栏上坐坐，就够了。真的！我只是想来散散心，坐着百年风雨冲刷过的石板，看着身后的古楼随着曲折的河岩乖乖地进进出出。河道曲折，可以望见好远，留于脑海中的是那幅无边的远景。

故地重游或许可以用来怀念。初来西塘，我原本想寄托一份柔情，却发现那是一种错误。

古老的地方终究是一种悲哀，一种压抑。心中的苦闷于是变得愈加压抑。在这里，无法静静地思考问题，在这里，你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脚下的路承载了多少年的风雨，多少年的重量，多少人的泪……唯有满目苍茫。

桥上起风了，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选择在秋天来这儿呢？

我忘了我也是水乡的孩子，也见过连廊绵长，见过鱼船划荡，听过俚人侬语。那番如水的情怀，似乎都见过，都好熟悉。

但还是想去寻访，想去释放。或许，只是因为时间太短，只是因为入情太浅，不知道，哪些景属于心，哪些景属于情，哪儿成为心中那一份难舍的牵挂。于是，一无所获。我的幻想，多年后的旧地重游，再来寻找自己曾经的足迹。我想把自己忧伤的情怀留下，留给多年后的旧地重游，再回来寻，再回来觅，回来想念，多年前的自己。

可是我发现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我甚至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该把这份忧伤的情怀寄托在哪。于是只好带着它，继续上路。

归来，依然是那种忧伤的情怀，只是更像在江南的迷失，更像水般悠悠，是如水般柔情。

那里的哪片檐下，我驻立过？哪片石板，我轻抚过？哪处小巷，我柔柔地望过？

我以为我是满怀深情而来，我以为我是在认真地去怀念古镇，认真地想念历史，想念，我应该尊重的古老。

或许，我还是习惯于钢筋混凝土，习惯于我每天所走的路，习惯于听从红绿灯的指挥行走，习惯于城市，习惯于城市中的桥。城市中也有桥。

秋天，

城市的桥，

风起，

我却开始怀念起西塘的桥·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