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什米尔“中国牌”刺痛印度神经

肖遥

印控克什米尔分离主义组织“泛党自由大会”（APHC）领袖米尔瓦兹·奥马尔·法鲁克（Mirwaiz Umar Farooq）日前公开表示，“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与中国利害相关”，并建议“中国在克什米尔争端的解决上扮演重要角色”。克什米尔地区分裂组织领导人主动提及中国在克什米尔地区的作用十分罕见，而这一系列言论更令印度如芒在背。印度总理辛格在美国总统奥巴马访华后旋即展开访美行程，印度媒体援引消息人士的话说，辛格将在访美期间“坚定而有力”地向华盛顿领导人重申和强调，印度不希望中国在南亚发挥作用。

对此，中国与过去在克什米尔地区问题上的立场一致。被问及有关法鲁克的言论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说，“克什米尔问题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在这方面的立场是一贯的”，“我们希望印巴双方能通过对话与协商妥善处理克什米尔问题”。秦刚的表态说明中国不会应法鲁克的呼吁进一步介入克什米尔问题。

克什米尔人看印巴

“二战”后，印度和巴基斯坦从英国独立，原英属印度内部的克什米尔土邦的王公已经决定加入印度，但当地70%的居民因为信奉伊斯兰教而希望加入巴基斯坦。印巴之间为此爆发了3次战争和多次局部边境冲突。现在克什米尔3/5的土地和3/4的人口由印度控制，其余部分由巴基斯坦控制。印度控制区称为查谟一克什米尔，而巴基斯坦控制部分称为“北部地区”或“自由克什米尔”。另外，印度认为中国所控制的克什米尔东北部领土（即中国的阿克塞钦地区）为印度所有。从地缘政治上看，克什米尔地区由3个国家分治。

在印巴激烈争夺克什米尔归属权的过程中，克什米尔的各政治力量和民众也在努力影响这个地区的政治进程，成为除印巴中三国之外影响该地区未来的又一支重要力量。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宋丽萍博士在《印控克什米尔的政治发展》一文中指出，从1987年开始，穆斯林极端分子连续策划针对国民会议党、法鲁克、警察和印度人民党成员的暗杀行动，还对印控克什米尔邦的通讯设施实施破坏。印度政府镇压极端派的武装斗争，但却换来截然相反的结果。克什米尔穆斯林政治权利被一再剥夺，使他们对政治解决克什米尔问题更加失望，从而一部分温和派的穆斯林走到极端分子的阵营。文章指出，联邦政府的政策失误引起克什米尔人的不满，克什米尔人民的意志和自主权被完全忽视。

据美联社报道，一家位于印控克什米尔的人权组织12月2日称，他们经过3年的侦查，11月在55个村落发现了大量墓地。在这份名为《掩埋的真相》的报告中，记载了2373个“没有标记、集体埋葬墓地”，掩埋了近2600具尸体。该报告还声称发现747名平民被安保部队杀死的证据，这些安保部队人员后来自称是武装分子。人权组织的员工多年来一直投诉称，很多无辜平民离奇失踪，或被安保部队在枪战中杀害。在过去20年的克什米尔军事冲突中，有6.8万人死亡，其中大部分为平民。

Seema Kazi博士毕业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她在新德里的克什米尔人权组织工作。在给印度总理辛格的一封公开信中，她说，“印度的民主基于宽容和多元化，我深信总理阁下也同意这一点”，“但在20年的军事管制中，克什米尔地区的民主是畸形的，公民的权利和自由都被军事法规所限制，政府甚至将民主人士、当地少数族群诉诸非法的惩罚”。

另一方面，巴基斯坦与克什米尔地方武装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密切，因为受伊斯兰教影响，穆斯林认同是巴基斯坦的立国基础。印度方面甚至称，一些极端组织得到巴基斯坦军方的援助。例如，谢赫·阿布杜拉所领导的查谟一克什米尔解放阵线（JKLF）是主张武装独立的，他本人甚至一度被克什米尔民族主义者尊为民族利益的最高维护者，但他第一次被捕就是因为接近亲巴基斯坦的美国政治家。

多年来，许多怀抱良好愿望的人士一直建议印度与“泛党自由大会”（APHC）开启对话程序。据印度《力量》杂志报道，2006年新德里同意为该组织创造一些发挥作用的空间，准许其成员参观巴控克什米尔地区，并接触穆沙拉夫本人。作为“泛党自由大会”代表团的领导人，奥马尔·法鲁克宣称：“我们希望克什米尔地区按地理区域来划分。我们不希望克什米尔丧失它的身份。”他强调：“我们支持他（穆沙拉夫）提出的解决办法。”

借助中国力量抗衡印度

相比与巴基斯坦的对话，法鲁克近日关于中国的言论更加引人注目。路透社相关报道称，这是该地区分裂分子自1989年发动针对新德里的叛乱以来，首次提到中国对解决该地区争端的作用以及中国对克什米尔部分土地的控制，但这种说法可能不利于分裂分子与政府重启和谈。

报道指出，克什米尔分裂组织认为中国政府应该在克什米尔谈判中有发言权，因中国与克什米尔有直接关联，尽管历史上该地区的纠葛主要涉及印度和巴基斯坦，中国几乎不参与其中。但面对中国地区影响力的逐渐增强，克什米尔分裂组织有意借助中国的力量抗衡印度。

种种迹象也表明，中国在克什米尔地区影响正逐渐扩大。据《印度防务》近日报道，印军多次在克什米尔北部上空发现中国的J-10战斗机。最近一次是在2009年6月10日凌晨，两架J-10在沿巴基斯坦一侧飞行，并多次“入侵”印度领空。此飞机是亚洲至今为止研发的最先进的介于三代和四代的战斗机。印度空军一名将军称，印度已经向中国军方提出严厉抗议，同时要求巴基斯坦不要挑衅印度的忍耐力，否则后果会相当严重。

中国在2009年9月向巴基斯坦提供财政援助，在巴控克什米尔地区修建一座耗资巨大的水坝，导致印度向巴基斯坦提出不满。法新社10月14日报道称，印度就中国干涉巴控克什米尔地区发出警告。

综合美国之音与英国BBC报道，中国驻新德里大使馆已经开始在另外一张纸上向克什米尔人发放签证，而不是像对其他印度人一样，把签证直接附加在他们的印度护照上。报道认为此举表明中国质疑印度对克什米尔地区的控制，这也是中国首次凸显出在该地区事务上的角色。报道认为，中国此举被认为是对印度政府允许达赖喇嘛11月访问中印争议地区一达旺而做出的报复措施。

BBC报道称，埃加兹经常前往中国做生意，他是其中一个受到此次签证影响的斯利那加商人。两个月前，他得到一个前往中国的签证，但签证是手写的，而且只用订书机钉在护照的签证页上。在乘飞机时，埃加兹遭到新德里机场移民局的拒绝，他因此向中国驻新德里大使馆投诉。后来，印度移民局官员终于放行。据“克什米尔观察者”网站报道称，中国正悄然成为克什米尔人教育和工作的首选地，但新德里和北京的分歧却让克什米尔人陷入“两难”：印度政府的做法让很多与中国有往来的克什米尔人无法前往中国，而已经在中国学习和工作的克什米尔人更是前途未卜。

克什米尔分裂组织领导人认为，中国的决定显示中国政府承认克什米尔是争议领土。印度政府对任何有关克什米尔不是印度领土的暗示都会大为光火，印方曾抗议中国政府的上述签证政策，并禁止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居民持中国驻印使馆签发的单独签证页前往中国。

“中国牌”的意图和反响

最近几年，克什米尔极端势力一直呈上升趋势。随着克什米尔地区的穆斯林武装活动自主性和独立性的增强，克什米尔地方势力有可能成为今后解决克什米尔问题的单独一方。各个武装派别之间，以及它们与印巴之间的综合联合将成为今后克什米尔问题的突出特点。查谟一克什米尔解放阵线（JKLF）主张统一克什米尔，建立独立的国家，而泛党自由会议则是亲巴的联合组织。此外，“辅士运动”（Harkatul Ansar）则是泛伊斯兰主义武装派别的代表。

面对泛党自由大会的“中国牌”，克什米尔各政治力量反应不一。克什米尔国家党（Kashmlr National Party）发言人Shablr Choudhry发表文章称，法鲁克的声明使克什米尔各方感到震惊。他认为，查谟一克什米尔的民意是分裂的，他们有的希望加入印度，有的希望加入巴基斯坦，还有的渴望独立，有些甚至觉得保持现状是最佳选择，因此克什米尔当地各势力的斗争是多维度的，目标是模糊不清的。

文章指责法鲁克在过去一再发表有争议性的言论导致克什米尔地区混乱，并认为中国作为第三方势力影响这一地区不利于和平的进程。文章还指出，或许法鲁克是因为受到巴基斯坦的影响而发表这些言论，毕竟巴基斯坦政府希望仰仗中国的力量来解决克什米尔地区的问题。“我们不能与中国这一强大的邻居和睦相处，因为中国现在占领我们（查谟一克什米尔）的部分领土。”

不仅如此，印度的反应更加激烈。一位新德里的战略分析师Uday Bhaskar说：“法鲁克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他的言论与政府的立场势不两立。”克什米尔大学社会科学学院院长Noor Ahmed Baba也表示：“我敢肯定泛党自由大会最近的言论会进一步刺激新德里政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印度政府官员则对泛党自由大会的言论表示遗憾。

据印度媒体发自华盛顿的报道，印度总理辛格在美国访问期间，曾就中国在中印领土争端上咄咄逼人的态度，向美国总统奥巴马表达了对中国行事作风愈来愈固执己见的不满。他日前在美国著名智库“外交关系协会”发表有关中印关系的演讲时，曾就中国在中印领土问题上表现的强硬态度表示不满。报道引述辛格的话说，印度近年努力通过对话与中国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希望保持双方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宁，但中国对领土主权的主张立场，却是越来越强硬。

沙特阿拉伯《中东日报》2008年在《中国回避世界责任》的文章中，已经预见到中国在克什米尔的作用：“印度与巴基斯坦为克什米尔归属争议不休，中国大可凭借与巴基斯坦的友好关系，敦促巴基斯坦心平气和地处理克什米尔的归属争议。”文章认为：“中国政府的不作为，对中国与世界都无助益。京奥顺利落幕，正是中国负起处理国际争议与维护世界和平重任展现大国能耐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