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之下真情三十七年

2009-05-13 08:09窦欣平
时代人物 2009年3期
关键词:双江四叔管教

事业上的卓越成就之外,张子扬的重情重义,也一直在文艺圈里有口皆碑有人说张子扬的成功,与他这种为人之风分不开:但张子扬说,在他成长过程中,著名歌唱家李双江以诚待人的处世态度对他的影响至关重要张子扬对李双江既可以称呼“四叔”,又可以唤做“大哥”两个在不同时代成名的人之间的友谊饱含着坦荡与真诚,不久前,张子扬向笔者披露了他与李双江超越“叔侄”辈份的“兄弟”深情……

母亲的牛棚“管教”,原来就是李双江的哥哥

1956年6月,张子扬出生在黑龙江哈尔滨的一户普通市民家里。子扬是家中老大,还有一个小他几岁的妹妹。“文革”期间,父亲被打成“漏网走资派”、母亲成了“特务嫌疑”,双双被关进了牛棚。在父母蹲牛棚的日子里,奶奶重病在身,张子扬不得不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照顾奶奶和妹妹,劈柴生火做家务,给父母送饭……什么都干。那时侯,张子扬才是一个刚刚几岁的孩子。

母亲是被集体隔离的,呆的地方被称为是“黑帮楼”,里面关的都是“特嫌分子”。张子扬一周只能去一次“黑帮楼”,把需要的东西给母亲送进去,再把不需要的东西带回来。每次去那里,就像去监狱看犯人一样,里面和外面被木板隔着,看不见人,只能听对方的声音,通过墙上的一个小洞来交换东西。

有一次,张子扬去“黑帮楼”给母亲送东西。他去得有些早,就提前进了院子。一走进院子,张子扬就愣了,整个院子里都是人,原来是“特嫌分子”们正在放风。张子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母亲,彼此说了一句话他便进了接待室。这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管教”走了过来,平和地对张子扬说:“见到你妈妈了吧!”张子扬点点头,“管教”又平和地走开了。后来,张子扬每次去“牛棚”给母亲送东西,总是能看到这个“管教”,而这个“管教”对小子扬也很和善,力所能及地帮助他。这给张子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年之后,张子扬的父母被放了回来,恢复了自由。一天,家里来了个客人,母亲告诉子扬是父亲的同事。客人来的时候,父母都非常高兴,热情地招呼他。张子扬觉得父亲的这个同事很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后来母亲告诉张子扬:“他不就是李‘管教嘛!李双海!”张子扬这才想起来,这个客人正是“黑帮楼”对他很照顾的那个和善“管教”。原来,当时的“管教”都是从各单位选出家庭出身好的人来担任。隔离反省人员被释放以后,“管教”们也都回到原单位工作。巧的是,李双海与张子扬一家很有缘分,张子扬的父亲回来后不久调进了李双海所在的单位工作,两个人成了同事。李“管教”为人善良厚道,所有被他“管教”过的人对他印象都很好,加上现在又成了父亲的同事,所以,李“管教”与子扬的父母成了很好的朋友,经常来往。李“管教”对张子扬非常关心,总是鼓励他好好学习。由于李“管教”在家中男孩子排行老三,所以张子扬总是叫他“三叔”。

张子扬从小喜欢美术,父母也一直支持他学习画画。1972年底,空军兰州部队到哈尔滨招兵,希望在1000多报名参军的青年中招一名能写会画的做放映员。张子扬就带上了自己的绘画作品去面试,结果,张子扬被选中了。1972年的12月23日,张子扬踏上了开往西北的火车。临走之前,李“管教”送给了他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对子扬说:“你在部队好好干,我弟弟在新疆军区,他叫李双江,有困难你就去找他!”张子扬这时候才知道,红遍大江南北的著名军旅歌唱家李双江原来就是面前这位李“管教”的亲弟弟。

在总政大院,

小战士见到了“四叔”李双江

1973年夏天,张子扬从部队回到哈尔滨探亲,他没有忘记去看望“三叔”李双海。从双海叔家里出来的时候,李双海特意拜托了张子扬一件事情。当时李双江已经调到总政歌舞团,李双海的母亲跟随李双江一起在北京居住。由于物资一直很紧缺,孝顺的李双海想让回部队的张子扬顺便在北京停留一下,给老母亲捎去一些豆油和黄豆。张子扬爽快地答应了双海叔,带着豆油和黄豆去了北京。

当时,李双江刚刚演唱了歌曲《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和一批有特色的作品,深受百姓的喜爱,红透了全国。能有机会见到这位著名的军旅歌唱家,对于一个刚刚进入部队不久的小战士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正是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张子扬在总政大院里见到了李双江和李奶奶。80多岁的李奶奶很热情,一口地道的山东话招呼着张子扬:“孩儿呀,赶快坐下来歇会儿!”听起来非常亲切。李双江与他的哥哥李双海一样,也是一个和善的人,一点没有歌唱家的架子。由于李双江在家中男孩里排行老四,所以张子扬从三叔李双海那里论,就叫李双江“四叔”,而李双江则亲切地叫他“大侄子”。

那天中午,张子扬在李双江家里吃了午饭。李双江亲自给他下了挂面,还特意在他的碗里多放了一个荷包蛋。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面条,但张子扬那天吃得特别香。李双江一直将这个小战士送到大门口。

第一次去了李双江家之后,张子扬便与李双江结下了缘,每次回东北探亲都要在北京停留一下,为身在异地的李奶奶与李双海、李双江相互传递问候、捎带东西。而在李家人眼里,张子扬已经成了他家的一员,每次去李双江家,李奶奶都是那句热乎的山东话:“孩儿呀,赶快坐下来歇会儿!”而李双江则比较关心张子扬在部队的工作,不厌其烦地听张子扬讲自己在部队如何放电影、如何管理图书、如何创作手绘信封的情况。末了,李双江总是给张子扬一些赞扬和鼓励。

每次在北京见过李双江之后,张子扬总是感慨良多,把“四叔”对自己的关心记在心间,并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如果自己有了成就,为人待人一定向“四叔”学习。很多年来,张子扬记忆最为深刻的一句话,就是李双江曾经对他说的:“如果你准备考大学,肯定会有出息的。”张子扬在部队当过3年的图书管理员,可以说这是一份能够博览群书的美差,这段时间的工作使张子扬大大拓展了自己的视野。后来,当张子扬面临部队提干还是选择复员的时候,思想上有了激烈的斗争。提干对于一名战士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但张子扬更想进行系统的学习。1978年国家刚刚恢复高考,不久很多大学开始招生,这就意味着张子扬有机会实现他学习的梦想。正在张子扬犹豫不决的时候,李双江曾经对他讲的那句“如果你准备考大学,肯定会有出息的”起了作用,促使张子扬作出了复员的选择。

复员回家的张子扬在路过北京时停了一天,去李双江家里看望双江叔和李奶奶。李双江听了张子扬放弃部队提干的机会准备考大学的想法后,非常支持他,这给当时的张子扬很大的信心。

遭遇人生低谷,四叔给予他最真诚的鼓励

张子扬回到哈尔滨后,才发现很多亲友并不理

解他的选择。那时侯,在很多人眼里,在部队干得好的就应该提干,干得不好的才会回来。亲友们觉得他应该选择在部队上提干,而不是为了上学选择复员。

1979年,中央戏剧学院文学系来哈尔滨招生,兴奋不已的张子扬赶紧去报了名。考试之后,他的成绩很不错,满以为可以金榜题名,最终却未能如愿。落榜之后的张子扬可以说进入了人生的低谷时期,不仅没有步入中戏的殿堂,而且连他谋生的印刷工作也丢掉了,恍然间成了一个待业青年。他开始给别人当小工,刷房子,赚了点钱之后,他去了北京。

在北京,张子扬见到了“四叔”李双江。李双江是个很爱才的人,他一直都很肯定张子扬的文学和美术才华,所以听了张子扬的情况后,就鼓励他振作起来,寻找新的机会。在张子扬的眼中,李双江不仅是一个长辈,更是一位益友,他真诚的鼓励对自己至关重要。那段时间,李双江也没有因为张子扬只是一个在北京寻找出路的“流浪汉”而减少同他的联系,相反,总是抽时间与张子扬谈心,不时约他来家里吃饭。张子扬吃着李双江亲自为他下的面条,难免会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到李双江家中吃挂面的情景,不禁倍感亲切。

私下里,李双江一直在为张子扬的前途奔波着。他知道张子扬喜欢艺术,在哈尔滨还报考过中国青艺,所以,李双江就开始去不同的艺术团体打听,看是否有团体需要招收新演员。后来,有几家部队文艺团体要招收创作员和美术设计,李双江就极力推荐,无奈,“二次入伍”的特殊性使这种努力落空了。但“四叔”李双江对张子扬的真情从中可窥一斑。

1980年初,张子扬又大胆地报考了前一年与他擦肩而过的中央戏剧学院。而这一年文学系没有招生,张子扬报考了导演系。这一次,张子扬很顺利地考上了。拿到录取通知书到北京报到后,张子扬首先去了李双江家,还没进门,张子扬的声音就到了:“奶、四叔,我考上中戏了!”那一天,李双江一家就像过节一样,李双江特别欣喜,高兴地对张子扬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一定会考上大学!”

在中戏读书的四年,张子扬时常出入李双江的家,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已经超越了以往的叔侄关系,他们更是一对好朋友,加上张子扬考取中戏之前在哈尔滨日报社当印刷工人时,与李双海的大哥又是同事,所以,张子扬对李双江的称呼也一会儿是“四叔”,一会儿又是“大哥”,变得飘忽不定,但他们之间的友谊日渐深厚。

从“成功”到成名,成长中饱含着大哥的心血

1984年,张子扬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被分配到中央电视台工作,担任文艺部导演。张子扬从一个普通的文艺工作者成长为一名成功的电视导演,再到一位著名的电视艺术家,其间饱含了许多师长、朋友的支持和帮助,其中更少不了“四叔”李双江对他兄弟般的鼓励。

1987年,正值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60周年之际,一台名为“长城之歌”的建军60周年庆祝晚会正在酝酿之中。这台晚会计划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因此,晚会的电视导演也尤为重要。当时,李双江就力荐张子扬来担任。这台晚会汇聚了中国一批最为优秀的舞台艺术家,包括总政歌舞团的孙家宝团长、编舞张继刚、灯光设计沙晓岚等。但是,由于电视演播和舞台演出并不完全一样,表现效果好坏的标准也不尽相同,所以,身为电视导演的张子扬与许多舞台工作人员在准备演出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艺术处理上的冲突。比如观众席上的灯光,张子扬觉得光线太弱,因为演出现场将有很多国家领导人前来观看,录像效果不好,将会产生不良影响。就在正式演出的前一天,张子扬还与有关人员就观众席上的光线问题进行争论。类似的矛盾出现了很多,一直都是李双江在中间周旋,才使双方在对艺术的处理方式上达成共识,最终使演出的现场效果与电视录像效果都达到了最佳。直到现在,当时的晚会主创人员都非常感念建军60周年的那台晚会,因为很多人正是通过这台晚会在电视录像的艺术再加工中体现了舞台原创者的精湛水准,实现了艺术上的飞跃。

实现飞跃的也包括张子扬。他很感谢李双江当时对他的指导,尽管有些是对他的劝慰,甚至在当时并不能完全接受,但后来真正领悟的时候,则由衷地感谢李双江。比如对于一些电视镜头的处理,张子扬使用了很多表现观众收看情绪的画面,效果很好。但李双江对张子扬的这一做法提出建议,就是要如实编排观众的画面,属于哪个节目的观众表情就该安排在哪个节目里。这个中肯的建议,张子扬感触很深,尊重舞台电视纪录艺术的现场感,对他以后的导演工作影响很大。尽管整台晚会中,李双江的指导性和建设性建议很多,但他并没有任何名份,连一个“艺术指导”的名字都没要,他的目的就是要帮助自己的忘年交张子扬真正把事情做好。

在那之后,胜利油田与总政、中央电视台共同举办了一台名为《我为祖国献油田》的文艺晚会。有了建军60周年文艺晚会的成功经验,又是在李双江的力荐之下,张子扬担任了晚会的电视导演,而且,无论从内容还是从形式上看,这台晚会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1993年,中央电视台引入竞争机制,首次实行春节联欢晚会导演与方案招标。时任央视文艺部导演的张子扬有幸中标,成了央视第一位通过竞标上任的春节联欢晚会的总导演。也正是因为这个第一次,张子扬的压力非常大,排练过程中病倒了,后来一直都是吃着药坚持着执导晚会。李双江知道以后,让儿子到央视演播大厅,带给张子扬四个字:身体重要!张子扬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1996年,张子扬接父亲来北京看病,那是父亲第一次因为脑血栓需要来京治疗,所以一家人的压力都非常大,特别是老父亲本人。当时张子扬的几个好朋友姜昆、冯巩、李保田、牛群都四处为老人找好的医生,但由于年龄上的差异,对于老人的心理负担他们都束手无策。李双江知道了老人来北京治病的消息后,专门请老人吃饭。饭桌上,气氛非常融洽,就像是一个家庭的聚会。李双江一会儿叫子扬的父亲“大哥”,一会儿又叫他“大叔”,前一个称呼是从李双江的哥哥李双海那里叙,后一个则是因为他和张子扬深厚的兄弟之情。由于李双江与子扬父亲的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对于他的话,子扬的父亲字字句句都听得进去。手术之前,子扬父亲的心理压力明显减轻了。张子扬在内心非常感激李双江为他们一家人煞费苦心安排的那次晚宴。

从1973年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张子扬与李双江相识已经整整37个年头。李双江成为著名歌唱家的时候,张子扬才只是一个入伍不久的小战士,但李双江对他丝毫没有名人的架子,这是他们友谊的基础;多少年后,李双江成了共和国的将军,张子扬也已成为新时代的文化名人,而他们的友情仍如以往一样质朴。

(图\窦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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