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姬印象》的印象光影

周志坚

电影《别姬印象》于2007年在美国纽约的皇后电影节获得了最佳导演、故事片奖和最佳视觉奖。

《别》剧讲述了一个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发生在云南的故事。年轻的贝尔纳神父带着一本圣经、一部照相机来到云南传教。他的云南之旅无意间见证了一段凄美悲壮的爱情故事。彝族青年少冲为官府陷害，被逼上山加入匪帮。彝族公主诺珍与之深深相爱，为与心上人长相厮守，她不惜离家出走，跟随少冲落草为寇。从此二人劫富济贫，令法国殖民者头痛不已，成为当地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诺珍难产，少冲冒险劫持火车前往昆明。火车被官兵团团围住，诺珍死在车上，悲痛欲绝的少冲抱起诺珍走下火车。

这个电影我想要的就是营造出那个年代的光影和气氛。展现给观众一个“仿佛真实”的年代氛围。故事是从一个法国人的视觉开始的，也是在他的视觉中结束的，因此我想用一段历史的气氛来解读那个年代中国云南的印象。这一点得到导演的认同，摄影师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做出这点来。我们都在追求一种境界，也希望能够拍出油画般的质感。

少冲应该是一个曾经显赫的土司的公子，但现在的家却只有一个破落小院子，导演要求在环境上看不出曾经显赫的痕迹。为了营造少冲回家的精神状况，我认为光线的设定是非常重要的，明快不一定能表现好这个已经破落的家，也不一定能表现少冲的精神状况。在拍摄时我设计用篝火的效果来表现一家人坐在一起，少冲用火钳拨弄着篝火，闪烁的篝火掩饰着他的内心，欲言又止，闪烁的篝火和洒落的月光，动与静的光效也为故事留下展现的空间。在拍摄小妹思念少冲回家的一场雨夜戏时，为了避免灯光射在人工雨幕上产生强烈的光斑，又能保证小妹站在窗前的夜景效果，我们决定在白天来拍摄这场夜戏，用了大量的黑布来控制日光的亮度，使得雨夜的效果更自然,同时看起来更显得凄凉。在拍另一场小妹期待少冲的夜戏时，导演要求用一个镜头完成，从小妹坐在床前到起身拿箱子打开后再翻出绣花鞋，要营造一种油灯的光效，在一个只有六平方的空间里是非常不好操作的，但我觉得小妹在油灯的闪烁中穿着红色的绣花鞋，把她的内心期待表现得非常好。

为了表现那个年代的氛围，我们在光影上作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为控制日光的变化和阳光的直射，准备了一块200平方的白布和一些黑布，把诺珍家整个院子给罩起来了。少冲和幺叔到诺珍家来求亲的这场戏是第一次展现这个古老的土司的家，我们在光影的构成上使得这个土司的家看起来显得更加神秘，从家丁到昏暗的厅堂内土司总管的声音，再到熊熊燃烧的火盆和在暖色阳光下的得意的土司，盛装的诺珍公主，在银铃般的笑声中坐在父母身边看着少冲，和出现在小火车的影像有了一个区别。

在拍后面一段诺珍和少冲骑马回来走进院子的戏时，为了增加两人相恋的气氛，我们又把院子用布给罩了起来，那时还是大白天，但我们看到的画面却是土司家的前庭后院迷漫在火盆与烛光之中，诺珍和少冲在温馨的光晕中谈着……

诺珍在闺房夜不能寐思念少冲，她起身点燃油灯绣花，原本想把场景拍得明亮些，会好看一些。但我认为光影是有内涵的，它要传递一些信息，要影响观众的情感，不能为了好看或者表现你有多大的能耐把一个演员拍得非常漂亮，就用多少光来拍戏。戏中少冲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逃亡，诺珍孤独地绣着鞋思念着少冲，闪烁的油灯与雷电交加的雨夜，让诺珍在光影的空间中思忖。

传教士贝尔纳应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神父，在冠冕堂皇的面具下心灵深处有着一种原始的冲动，他对诺珍的野性的爱慕表现在“暗室”中，在冲印照片的夜晚，面对诺珍的照片一场意淫的戏上，为了表现贝尔纳在这场戏中的光影效果，我们直接采用暗红色的影调，在黑与暗红之中让观众在视觉上去看待神父的另一面。而神父后来在教堂里的忏悔，我们又特别地处理了教堂里烛光与窗外的雨影流淌在墙上的效果。因为我认为会增加一些视觉上的寓意，至少可以理解是在神的面前，贝尔纳希望心灵能得到洗涤。这种光影是为戏而做的，是为气氛而来控制光影的。

小火车上的镜头原计划在真实的火车上拍摄，结果投资方没有能做到，美工部门只好按比例放大些自己加工制作。投资方提出在户外找一个有铁轨的地方来拍摄所有小火车上的戏，但我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户外拍摄火车内的戏是无法控制日光的，日光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会影响拍摄的时间和节奏，而且有时候的效果会因日光的影响而无法做好，还有声音的问题会影响录音。我建议租用摄影棚，在室内来拍摄。用灯光来控制拍摄火车上的日戏和夜戏比在阳光下要好得多。当所有人问我怎样处理火车从隧道里看出的日景效果时，我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火车两边的黑布在滑轮上被用力拉开时，摄影棚内布置的灯光撒进车厢里，在画面上看，仿佛车厢从隧道里开出，沐浴在阳光下。

在拍摄少冲在火车上第一次看到诺珍公主时，我没有用给人惊艳的光来拍摄诺珍公主上车，而是处理成一个半暗的调子中，少冲第一次看到的是从淡淡的烟雾中和车厢外面强烈阳光照耀下走进来的诺珍公主。我认为符合少冲当时的状态，朦胧中被幺叔推醒，看到的是烟雾中盛装的公主和丫环.家丁们，公主不屑一顾地走上车，傲慢地看了少冲一眼……直到车厢的尽头才对他回眸一笑，少冲这才看清楚在洒满阳光的车窗旁公主对他的一笑，使他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魂牵梦绕。

（作者单位：潇湘电影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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