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可阐释性

2009-05-11 08:52赵梦颖
文艺评论 2009年2期
关键词:北京大学出版社权力文本

赵梦颖

20世纪西方新历史主义的出场引发了史学领域里的一场地震。它深刻改变了人们的历史观、历史认知方式和写作范式,在传统历史和现代历史写作之间划出了一道明显的裂隙。传统历史写作被视作由“根基”和“高峰”构成的时刻,由帝王将相书写的成功者的传世史诗,史学叙述和史传叙事受制于“真实”或“仿真”的叙述惯例制约,史传叙事向来以“补正史之缺”自命。新历史主义则彻底颠覆了传统的历史观,取代以对断裂历史、小历史、权力缝隙中的历史、逸闻历史、历史诗学和文本政治等因素的关注,颠覆传统的历史写作和研究范式。历史认知的这种转场使人们深刻意识到:“历史叙述正在消亡,从今以后历史的试金石与其说是现实,不如说是可理解性。”{1}历史真实不再服从于现实的裁决,而服从于理解真实的决定。这种历史认知的转场,深刻根植于后现代解构立场下对历史的新发现。

福柯的权力观深刻影响了20世纪的思想史写作。他通过对临床医学的诞生、疯癫与文明、权力与惩罚的考察,指出了权力的运作对现代以来社会的整体性规训,权力构成了现代社会特有的全景敞视构图的内在机制。福柯在此基础上发展了他的历史断裂论和谱系学的知识考古学方法。

福柯的思想深刻启发了新历史主义学者对历史中的权力的关注。新历史主义学者认识到历史写作即是关于权力的写作,是一场火并激烈却不见硝烟的战斗,历史叙述所涉及的“谁讲述历史”和“用何种方式讲述历史”均涉及到权力的生产和分配问题。早期的历史写作往往借助神话的参与讲述关于起源的叙事,讲述祖先的荣耀,讲述权力的合法化,为统治披上金光闪闪的合法化外衣。历史叙事还通过特定权力的叙事讲述和情节编撰,彰显自己的意识形态和道德观,通过叙述这一隐蔽的权力把统治权力正当化、合法化。格林布拉特认为:“获得权力的一种特别形式的人的表现——那个‘我——的结果的具体理解,这种权力既体现在特定的机构中——法院、教会、殖民政府、父权家庭——也融合在意义的意识形态、表达法的典型方式、反复出现的叙述模式中。”{2}中国被正典化了的“革命历史小说”即是通过“在既定的意识形态规限内讲述既定的历史题材”,通过讲述革命的起源神话、英雄传奇和终极承诺,讲述一个个百折不挠的从失败走向胜利、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悲壮故事,完成了将“将刚刚过去的‘革命历史经典化的功能……以此维系当代国人的大希望与大恐惧,证明当代现实的合理性。”{3}并且,也只有权力者书写的历史才是正史,也才具有书写历史的权力,其他历史记载则只能被视作野史、稗官之流而难登大雅之堂,成为被权力删除掉的零落痕迹。可以说,历史叙事绝非历史事实的纯然客观呈现,而往往是各种文化力量和利益冲突交锋的战场,历史叙事总是不可避免地被打上权力的痕迹。历史由此成为丧失了某种丰富性与完整性的历史。本雅明激烈批判这种“历史成为战胜者的历史”的极权主义式的历史写作。新历史主义研究者则致力于通过发掘边缘历史来质疑和颠覆传统历史。新历史学者格林布拉特正是通过对文艺复兴历史中权力书写的考察,通过对不为正史叙事关注的逸闻趣事、偶然事件、零散插曲等边缘历史的发掘,发现交织在历史叙事中复杂的权力控制和反权力控制、表面和谐、完整无间和内在紧张、断裂和矛盾,从而提出自己一套新历史主义观念。

新历史主义学者对历史书写中的权力性、“文本性”的发现,扮演了为正统历史“解魅”的角色,为历史反思和重写提供了逻辑前提和创作铺垫。中国新时期大量的“家族史”、“个人心灵史”以及“中国革命史”重写,都力图改变传统历史写作高度“拟史”化、政治化和历史道德主义倾向,而试图通过“有意识地拒绝政治权力观念对历史的图解,尽可能地凸现民间历史的本来面目。”{4}这些新历史主义小说创作多通过对权力、偶然性、非理性、边缘历史等因素的重视,在铁饭一块的正统叙事当中撕开一道裂隙,一方面致力于对传统历史观的消解,一方面致力于发现历史的复杂性和丰富性,让一度被湮没的历史发声。

法国历史学家韦纳认为:“历史就是叙述事件,叙事就是把历史上的行动者相互之间看来是局部的、混乱的和不可理解的情节联系起来,并加以理解和解释。”{5}而选择哪些事件、如何编织情节、给予何种理解和解释无疑则涉及到历史编撰学特殊的运作逻辑。

历史写作不同于归纳论者和形式逻辑的论证,而是一种特殊的“引证”思维过程,“它对具体的问题提供引证式的解答,在问题和解答之间寻求一种解释性的‘一致。”“历史学家就过去的‘事件提出无终极答案的问题,并选择那些能构成某种解释范型的事实来回答这些问题。”历史学家在写作时,总要决定哪些事实比其他的更值得注意、更富于意义。“‘事件在历史性思考中具有不容忽视的重要性……‘事件的发生时刻并不是绝对客观的,每一个事件都是由许多可以作为‘发生的时刻所构成的,历史学家确定其中的某一个为‘重要或特别‘有意义,这已经是对‘事件作规范了,而任何‘发生的确定,它本身都在某种程度上限定规范的导向”。{6}

历史写作中的“引证”逻辑是一种“赋义”的思维过程,历史写作只有在遵循“赋义”逻辑时,叙述才有价值和意义。历史写作总是在“意义”指导下进行的语码编撰学。“‘历史乃是语言、感情、思想和话语中形成的‘历史,目的在于使这些家庭承受的经历显示出意义”。{7}人们往往根据“赋义”范型的需要,选择能够对这些范型的事实进行相应的情节编撰,这种解释的“一致”造就了历史叙事能够自圆其说的逻辑。“情节化是一种方式,通过它,形成故事的事件序列逐渐展现为某一特定类型的故事。”{8}根据特定意识形态的需要,历史叙事被编撰成浪漫史、喜剧、悲剧和讽刺剧等情节类型,根据不同的类型展开相应地情节编撰。如中国上世纪30年代的左翼叙事需要悲剧,它就要按照悲剧的类型来展开;上世纪50年代的左翼叙事则只能是喜剧,它就需要按照喜剧的类型展开。历史编撰学必须配合特定意识形态讲述的需要,它的叙述才是有意义的,也才能获得权力的认可和生产的可能。

海恩·怀特通过创建一套整体的阐释框架为新历史主义提供坚厚的理论支持。在《元史学》一书中,怀特从历史哲学的高度深层分析了历史话语的三种解释策略:形式论证、情节叙事、意识形态意义。每一种解释策略中,都有相对应地四种可能的表达方式供历史学家选择。历史学家根据其预想展开的“赋义”范型的需要,选择相应的组合范畴。怀特自信他的这种深层反思具有洞见性。如此,历史叙事在深层逻辑运作上就具有明显的“建构”主义性质。海恩·怀特因此说历史叙事在深层结构上是诗学的,充满了想像加工再创造和奇思异想的混合。由于人们对具体历史事件的选择与处理,总会受制于各自的历史观和价值评判尺度的影响,人们凭借各自的“理式”对历史的“发现”,必然带来对同一历史的不同解释范型——“赋义”起点的不同,结果历史理解的差异只在于解释范型的差异。历史写作中的“引证”逻辑带来了历史塑成的多层面性,也为历史叙事带来了浓重的诗学烙印。

“引证”逻辑所寻求的问题与解答之间的一致性,必然会突出某些事实而忽略另一些事实,那些不能进入解答范畴的事实则被谋杀在历史教科书之外。由于“引证”逻辑中渗透的强烈的历史叙事对“高峰”时刻的注视,历史中那些更为丰富的细节真实就有可能压根不在正史叙事关注视野之内。在此背景下,重新召回历史真实性的努力,就必然要对多重文本进行可阐释性解读。

传统上人们认为历史的文本就是历史本身。但现代语言学对语言不透明性和物性的认识,则从本体论的层面动摇了人们对叙事可信性的信念。语言不再是透明的中性媒介,而成为人们需要努力穿越的暧昧、模糊的中间地带,它无法为强加于它之上的再现目的服务。这种对语言再现有限性的认识,使新历史主义学者获得了“方法论上的自觉意识”。

早在20世纪初,语言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就看到了语言层层被包裹的现实:“要看到眼前的事物是多么难呀!”因此他致力于通过对语言的逻辑分析对其包裹的虚幻迷雾进行剥离。德里达正是通过对语言的反讽、游戏、延宕性的考察,建构了以语言冲突对撞为基础的解构文论。现代语言学对语言含混性、不透明的认识,阻遏了他们对“再现”的乐观主义想像。“赋予语言‘再现物质世界的使命,就好像它能够准确地完成这项使命一样,则是一个特大的错误。”{9}当代叙事学者华莱士·马丁也认为,传统上人们认为语词可以准确无误对应于客观事物,而今人们认为文本都只不过是言语诗化过程的产物,哲学和科学也不例外。“更晚近的哲学家们已经不把真实设想为陈述与现实之间的关系,而把它设想为语言运用中包含的种种成规的一个衍生物。陈述一个真实的命题最终只是言语的一次运用。”{10}既然语言的能指不能传达所指,人们对历史真相的追踪也就只能成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一个处于不断延宕之中的能指与能指之间互相阐释的永无止境的倒退过程。对历史的理解,由此只能成为一个复杂的、歧义叠生的智力判断。

海恩·怀特在《话语转义论》(1973)一书中对此有更精彩的论述。“所有的历史写作中都普遍存在着诗学因素,即作为修辞而出现于话语中的一种因素。一部历史名著或历史哲学名著一旦成为过去,它就再生为艺术。”{11}尤其是,如巴特所指,“历史话语经常采取过去时态,在简单过去时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造物主,这就是上帝或叙述人。”{12}由此可见,历史写作潜藏着一种来自语言本质中的升华化、诗意化倾向,这种历史写作的形而上方向遮蔽着人们对活生生的历史的认知。历史叙事因此与文学叙事具有同等功能。对历史的理解因此需要发生一个转折。“‘事实不等于‘真实,而是‘事实与一个观念构造物的结合,历史话语中的‘真实依存于那个观念构造物。”{13}真实只是话语虚构以后出现的虚假幻象,而语言,如维柯所说“其在诞生的一刹那都是一首诗”,诗化语言的暧昧、模棱两可,悲观地宣告了历史文本决非纯然的客观记录,它构筑的真实是值得怀疑的。

格非的《青黄》寓言性地揭示了这种真实难以抵达的宿命。“我”费尽心力对“青黄”词条的追踪,最终只是使它的意义变得愈加难以确定。由于语言可信性信仰的丧失,在语言基础上建构起来的世界也变得暧昧难明。语意清晰论的梦想最终将世界揭示为无可救药的歧义世界。

新历史主义学说深受伽达默尔现代阐释学的影响。理解不再是对确定之义的不懈寻找,而是人们带着已有的“偏见”与文本进行积极的“视域融合”的过程,每一次理解都是一次新的历史体验,这就是理解的本质和真理。新历史主义学者深受现代阐释学“偏见”合理性的影响,因此要致力于发现“文学本文周围的社会存在和文学本文中的社会存在”。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是活的历史,编年史是死的历史,‘只有在我们的胸中才能找到那种熔炉,使确凿的东西变为真实的东西,使语文学与哲学携手去产生历史。”{14}克罗齐历史哲学关于历史理解的“当代性”的论述,使人注意到了由时代和个人立场限制而来的对历史理解的“偏见”。这种“偏见”合理性深刻启发了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对“理解的历史性”的发挥,即人们的历史理解,都是个人带着已有的“偏见”与文本进行“视域融合”的产物,每次理解都是会带来不同的历史体验。由于人们对文本的阐释、解读、甚至重写,都横亘着难以跨越的历史中间物,人逃脱不了历史之网的限制,因此,对同一文本的理解在不同的年代里就可能截然不同。在一个时代里是悲剧的东西,在历史转场后的另一个时代里可能作为正剧、喜剧、闹剧甚至作为荒诞剧而出现。历史叙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力,有力地证明了由于历史转场而造成的对文本再阐释的可能性。

历史理解总会受到当代性意识的渗透,历史领域的研究和写作同样存在着理解的历史性问题。理解总是语境压力下的产物,理解总是在给定的结构和权力关系中产生,同时也相应地产生自己的规范和排斥的对象,加入阐释活动的循环中,生成再理解的语境基础。任何再现活动都不会是缝合无间的叙事,而是特定权力关系的产物。因此,任何历史叙述本质上都是一种建构,并且不可避免地带有结构的性质。历史在这个意义上才能被称作“本文”。历史阐释过程不具有透明性。

理解的这种本质决定了再现活动中必然的断裂性,任何再现都不再可能是完整的,能据称占有权威地位和具有超然性。正如新历史的另一员大将托马斯所说:“时间、空间的隔离构成再现,因而从结构上看,再现所凭依的是歪曲的再现。因为从定义上看,再现永远不可能是完整的,所以一切再现活动都会产生一个边缘化的或者遭到排斥的‘他者(other)。”{15}文本作为一种线性叙述无法共时性展现历史,历史学者选择某一序列安排事件也就为其“筹划”了某种意义。因此,人们不可能本真再造历史,理解偏见的先天合理性注定了对历史的理解只能是某种理解,对历史真相的追寻在这合理性之下,也就只能处在不断重写和延宕之中。如同能指不能传达所指,历史的文本也不能抵达历史的真相。

人们曾经一直认为,历史的文本即是历史本身,而今这种信仰却彻底破灭了。在文本的可疑性已大大提高的今天,想要寻找到历史可信性的信念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乌托邦冲动。因此不存在作为客观对象的历史真实,所谓历史真实其实仅仅是历史理解和解释的真实,是个人心灵想像的真实。

在历史转场后的今天,对历史可阐释性的宣讲无疑是一种富于民主色彩的行为。如耿占春所说:“在当代历史学领域,历史和对历史的叙述已经是一个被充分意识到了的问题。只有极权主义的历史话语和一种未加反省的态度,才会有意无意地把关于历史的叙事与历史“本身”同化,并且把多义的解释简化为唯一的解释。”{16}新历史主义的“祛魅”为我们提供了对历史清醒的认识。然而,当人们打着历史的幌子,以游戏、狎玩心态肆无忌惮地消费历史,把历史仅仅当作一道挥霍暴力与欲望的布景,历史也就成了一个被掏光了的空壳,成为欲望消费后被遗忘了的狂欢。这些历史叙事已无意于建构历史真实的信念。那些以启蒙自命的新历史主义小说创作,由于历史反思陷入了新的二元对抗心态,重写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和意义。

20世纪90年代以来反省中国革命史的新历史主义学说创作,把现代史上一系列轰轰烈烈的革命完全写成个人的争权夺利、情欲报复、暴力欲的突发、为了吃口好的,或者极力放大偶然性、非理性的决定作用,等等,把“革命”梦魇化、戏谑化、游戏化,无疑也是精神虚空和价值错位的表现。这提醒我们历史反思也应该注意到限度和边界问题。新历史主义作为“后”学一种,其解构并没有走向否定历史的反面,其对文本价值的质疑也没有使他们走向价值的虚无。相反,他们仍然强调历史认知应落脚到文本的地平面上。这显示了新历史主义者理性的反思态度。

马克思主义学者詹姆森提到:“历史本身在任何意义上不是一个本文,也不是主导本文或主导叙事,但我们只能了解以本文形式或叙事模式体现出来的历史,换句话说,我们只能通过预先的本文或叙事建构才能接触历史。”{17}伊丽莎白·福克斯也说,人们对过去的了解全仰仗于记录和诠释这些记录的方式,“本文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一切之外,还是唯一能使我们感知到这一切的形式”。{18}新历史主义对文本重要性的重提在后现代解构的浪潮声中往往被忽略,成为人们追求轻松和逃避历史之责的遁口。在历史叙事竞相沦落为消费主义欲望诉说的今天,重提新历史主义的这一信仰维度显得特别重要。无疑,仅仅由欲望、暴力、游戏构建的历史叙事同样会造成新的遮蔽和记忆的遗忘,而二元对抗的心态也只会把历史的面影变得更加模糊,进而影响到我们对历史认知论意义上的建构。对于一种正当的历史释义学而言,我们仍然有必要致力于恢复文本的尊严和历史本身的尊严,在历史与现实之间“双向”辩证的对话中,充分认识历史的复杂性,反思性地重构历史的图景。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中文系)

参考文献

{1}巴尔特《符号学原理》,董学文、王葵译,北京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62页。

{2}张首映《西方20世纪文论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34页。

{3}黄子平《“灰阑”中的叙述·前言》,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2页。

{4}陈思和主编《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09页。

{5}韦纳《如何写历史》,转引自何兆武、陈启能主编《当代西方史学理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541页。

{6}徐贲《从后新时期看文学讨论的历史意识》,《文学评论》,1996年第5期。

{7}张首映《西方20世纪文论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36页。

{8}[美]海登·怀特《元史学:十九世纪欧洲的历史想像》,译林出版社,2004年版,第9页。

{9}[美]海登·怀特《解码福柯》,张京媛主编《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20页。

{10}[美]华莱士·马丁《当代叙事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86页。

{11}张首映《西方20世纪文论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39页。

{12}[法]罗兰·巴特《符号学美学》,李幼蒸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54页。

{13}张首映《西方20世纪文论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37页。

{14}张首映《西方20世纪文论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522页。

{15}[美]布鲁克·托马斯《新历史主义与其他过时话题》,张京媛主编《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70页。

{16}耿占春《叙事美学》,郑州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44页。

{17}[美]詹姆森《马克思主义与历史主义》,张京媛主编《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9页。

{18}[美]伊丽莎白·福克斯一杰诺韦塞《文学批评和新历史主义的政治》,张京媛主编《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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