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志刚
经略南海:军备力量底定
中国全球战略的核心是“两洋战略”,“两洋战略”又以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为重,非洲、中东、拉美等中国海外重要的能源和市场,都通过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与本土连接。南海的重要战略意义在于它地处“两洋”结合部,如果中国失去南海,“两洋战略”也就不可能实现。
南海方向是中国华南地区重要的战略缓冲区,如果能有效地控制南海,那么整个中国华南地区的战略纵深就可以延伸大约1000海里;而如果只控制海南岛周边,中国华南地区的战略纵深就只有几十海里。从军事角度讲,战略纵深越大,预警的范围就越大。
美国在介入南海问题上具体政策是:确保和加强军事存在,努力争取对南海地区安全事务的主导权;构建多边安全机制;以南海问题牵制中国的发展,加强在南海地区对中国的侦察和监视。促使美国介入南海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有三个:一是对盟友的承诺,二是经济利益,三是战略考虑。
美国在南海问题上的军事存在,奉行“随时准备掐住亚洲的咽喉马六甲海峡”,掌握中国的石油通道。因此,马六甲海峡一旦发生意外事件,中国将面临巨大压力。
今天的中国,军事实力还不足以控制和影响马六甲海峡;但“积极防御”的军事战略思想已发生些许转变,不仅仅是“御敌于国门之外”,还应当是“制敌于海洋之中”。
台湾是中国的海防岛,结束台湾海峡两岸的分离状态,不仅是收回一块土地,而且收回海防。没有台湾、澎湖,中国就没有海防,东南半壁的海岸暴露在外,就要处处受到威胁。台湾,是中国走向大洋的最重要的唯一通道,是扼守南海的战略基点,是中国海洋生命的穴位,台湾问题隐含着中国未来的生存空间的问题。
两岸在共同维护南海及中国领海主权领域合作的空间很大:经济层面,两岸可携手共同开发南海油气、渔业资源;军事层面,台湾控制的太平岛是南海诸岛唯一存在淡水的岛屿,两岸军方或可在此实现相互补充战备资源。尽管两岸在政治层面短期内尚不能完成合作,但台湾问题作为经略南海战略中的首要地位不可动摇。
东海、南海问题,最佳解决时机都已丧失
在向南、向海、向全球发展的进程中,“三海”问题是当务之急。客观地说,东海问题、南海问题,最佳的解决时机都已经丧失。一个时期以来,中国在东海、南海所面临的尴尬局面是“心里有数”。今天的东海和南海是“谈不拢,打不得,拖不起”,需要力量,更需要智慧。
“三海”问题的出现和日益严重化,从一定意义上讲是《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惹的祸,《公约》生效之前,中国失去了一次解决“三海”,尤其是南海的机会,“3·14”海战也是一次机会,借机一鼓作气也就解决了。
策略是解决“三海”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说一个时期以来在解决“三海”问题上的能力还有所欠缺、“成事不足”的话,那么以目前的条件和能力,“败事有余”也无可非议。即有效地维护国家海洋主权和权益,特别是全部收回被侵害的主权和权益在能力上还有差距的话,在组织和干扰有关国家长期侵害、进一步侵害中方主权和权益却是完全可以做到。
无论东海问题还是南海问题,早晚都得解决。在时机上,有早解决、晚解决、相机解决三种选择;在方式上,有武力解决、谈判解决、武力与谈判相结合三种选择。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和平谈判解决,最好的时机是“早解决”,但“最好的”往往是最不可能的。
“早解决”,就是下大决心,在5至10年内基本解决问题;“晚解决”,就是任其自然发展,让聪明的下一代人去想办法;“相机解决”,就是在做好准备工作的基础上,根据国际和国内形势的发展伺机而断。
“早解决”不现实;“晚解决”是一种推卸责任,如果把什么困难都留给下一代,那当代人干什么?况且,按照有关国际法,也不允许长久地拖下去。“相机解决”是一种较好的选择,当然“相机解决”也不是无限期。
在有关国家根本利益、国际争端问题上需要更多的主动创造“战机”,在方式方法的选择上,应当以综合实力为基础,军事手段为后盾,尽可能地以外交手段解决问题;当外交手段难以收到效果时,不惜以军事手段达到目的。不管是用什么方式方法,军事实力都不可或缺。
对南海争夺的加剧,导致台湾渔民的生存版图日趋缩小。
在南海问题上,中国面临着许多“不能”——不能以夺占岛礁为主要斗争形势,“跑马圈地”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能首先使用武力,战略上必须绝对避免打“第一枪”;不能把近邻都“打伤”了,与中国海上相望的8个国家中有5个与南海有关;不能不顾及《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局限性,海洋法整出一个专属经济区交织的问题。
围棋最讲“金角、银边、草肚皮”,如果把中南半岛、菲律宾群岛、印度尼西亚群岛、马来半岛与南海联系起来看,南海就成了相对“金角、银边”而言的“草肚皮”。伴随着经济的发展,一方面,应当把握在南海地区的军事行动建立在政权存在、经济存在、社会活动存在的基础之上;另一方面,应当考虑通过发展经济贸易,加大投资力度,拓展合作领域,在东南亚形成由中国主导的经济态势;通过发展政治关系,构建安全合作机制,帮扶亲华政治实力,在东南亚形成由中国所主导的政治局面。
在此基础上,有计划进行战略预置,或者伴随经济建设“渗入”,或者利用自然灾害救援“进入”,或者参加联合军演“游入”,或者参与反恐和反海盗“打入”。总之,要有计划、有步骤地在南海周边形成实际存在,这或许是解决南海问题的一种有利的“势”。
南海问题上,相关国家不断挑起事端、制造摩擦,中国可以实施“反摩擦”;对方常驻中国领海和管辖水域,中方可以采取袭扰的办法断粮断水,迫其因无法保障生活而自动退出;通讯是常驻的必要保障,中方可以采取不定期干扰等。
“只要中国没有航母。我们就不必为它的军事潜力担忧”
现实告诉我们,世界上任何一个图谋中国利益的国家都绝不会因为中国的经济实力还不够强大、国防和军事实力还有待发展而对中国“放一马”,发生在东海、南海、“两洋”的一系列事件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在避免战争和武装冲突上优先考虑政治、外交、国际法、经济和其他非军事手段,遗憾的是,没有军事力量因素的影响,这些手段并不总是能达到应有的结果。最近几十年绝大多数的国际、国内冲突,无论起因如何,最终都是通过武力手段得到解决。这说明政治、外交、经济等非军事手段的使用是以双方的军事力量为基础,军事力量过去是、现在仍然是解决国际国内矛盾的重要手段之一。
忽视外交的作用是错误的,夸大其词也不正确,“拳头”不硬,“嘴巴”再好,早晚也要挨打。如果中国的军事实力再强大一点,外交斗争的成就会更大。
为适应海洋斗争的新形式,只有改变海洋防卫观念。第一,海防的地域和空间观念需要更新,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中国的海防线由原来的12海里延伸到数百海里,海防战略边疆大大扩展。
第二,海防的职能和内涵需要更新,中国的海防职能不仅是抗击海上入侵之敌,而且还应当包括保卫国家海洋岛屿主权和维护海洋利益,中国海防的内涵不仅要以军事斗争为基本形式,而且还应当包括政治、外交、经济、法律和文化等各方面。
第三,海防的时效观念需要更新,中国海军不仅要完成可能发生的作战任务,还要进行大量的日常海上勤务和海防管理,在军事外交、抢险救灾、协助海关和公安边防缉私、打击海盗以及国际维和等“非战争行动”中发挥重要作用。
此外,海防从属陆防的观念要更新,当前及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陆地边境将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入侵事件,加之海洋斗争形势越来越复杂激烈,中国必须改变传统的陆防为主、海防协同的观点。
未来在相当长的时期,中国军事实力强弱的集中表现,是海上军事力量的大小。德国前总统斯密特在《与中国为邻——施密特访谈录》中谈到“只要中国没有航母,我们就不必为它的军事潜力担忧”。言外之意是:只要中国没有航母,那么中国就不具备维护自己海上利益的能力。
因此,加强军事力量特别是海上力量,建造航母势在必行,作为大国,中国没有航母是无法想象的。中国不应当也没必要以征服其他国家为目标,只要能够为自己的海上活动自由和海外经济发展提供安全保障,对海洋霸权行径能够进行有力遏制、阻止、回击即可。
(张世平,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战争理论与战略研究部副部长、《中国海权》一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