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硕穿着一件小一号的花T恤,下套一条Lee牌牛仔裤,倒退着走在公园的花坛边上,一张脸笑得像菊花,她的新任男友哼着进行曲举着相机逼向她,“咔嚓、咔嚓”按快门。
花硕会读书,硕士毕业后留校当了助教。高高的个子、白净的瓜子脸,挺文雅的相貌,却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起先她是利用暑假到一家贸易公司打工挣钱,后来发现自己原来是做生意的料子,在大学教书简直是“天鹅绒”当揩台布——大材小用。在生意场中花硕认识了一个赏识她的男人,此人正有意开一家电脑公司,只是缺少像花硕这样才貌俱佳的人才。
日久生情是一句老话,花硕尽管是新人类,在这点上也跳不出俗套,在与郝老板一起创业的日子里,不分日夜地干活,一起吃,一起出差,渐渐地就不回家,双双住在一起了。他们俩一个是老谋深算,一个是外交精灵,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个小小公司的生意做得大大的,在商场上有了立足之地。
这时候,花硕哪里还有心思回学校站讲台,索性打报告辞了职,而郝老板也由于心有旁骛,照顾不了自己的家庭而与老婆分手。郝老板倒也爽气,跟花硕摊明了说,结婚是“未来时”,如今的“进行时”就是同心协力做生意,只有大锅满了,小锅里才会有。花硕比郝老板小十三岁,尽管常耍小孩子脾气,但在大的问题上总是拗不过郝老板的意思。当时正好是电脑刚开始流行的阶段,正宗原装的电脑价格特别高,人们一下子接受不了,希望有价廉物美的组装机进入家庭,郝老板抓住时机,用了很多大学生、研究生日夜赶货,打了个时间差,赚了好大一笔钱。
有了钱,花硕想着可以结婚了吧?不料郝老板还是认为时机未成熟,他掏出钱来给花硕装备了手机,买了崭新的“奥迪”轿车,算是安慰小情人的礼物。钱这个东西确实管用,花硕有一阵很陶醉,晚上寂寞了把车开得飞快上高速公路去兜风,潇洒起来单脱手驾驶,用手机与朋友调笑、聊天,外人看上去一副女强人的做派。
花硕每月总有二三次情绪低落,有一次她似乎是喝醉了酒,口口声声叫郝老板“老头子”,说自己被“老头子”利用了,到如今,她在公司里既没有股份又没有位置。说公司是她的吧,凭什么?说是打工的秘书吧,还兼着三陪情人。女友就说,你跟老头子定个时间,什么时候结婚讲清楚,否则免谈。
花硕叹口气说,我已经越来越不想和他结婚了,可是我妈妈觉得一个姑娘糊里糊涂与人家同居了这么久,不结婚怎么行?何况我妈是看准他了,说他人稳重,钱又多,不跟他跟谁去!你说我是不是太不争气了?堂堂女硕士落得这个下场。
显然郝老板已经觉察到了花硕的变化,花硕越来越不愿意到他们一起住的地方去了,就是去了,她也越来越厌恶郝老板碰她的身体。
花硕的不置可否刺激了郝老板马上到她家去求婚,花硕的妈妈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嘱咐女儿快快答应。可是谁也想不到女儿竟不肯应诺,连夜逃到了女友家,还拖着行李。
花硕每天还去公司上班,照样开“奥迪”,打“摩托罗拉”,只是使唤起来再也没有了理所当然的底气。郝老板在公司常常用眼光追随她的身影,希冀她回头是岸,可是她却一点儿也燃不起那样的热情,她对以往的生活充满了恐惧感。
终于,花硕想通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该再留它,挣脱“奥迪”和“摩托罗拉”这有形的枷锁,她可以获得心灵的自由。虽然花硕也可以以创业的功劳来力争自己的所得,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她怕在金钱上的争执会使自己的地位降低。
花硕一夜醒过来,两袖清风什么也没有了,她惆怅了几分钟便外出应聘。背着大挎包,里面装满了学历、资历、论文,还有面包和汽水,去一家家看上去有发展前途的公司找老总。
在一次又一次的应聘面试中,花硕越来越认识了自己的价值,到跑烂第一双鞋跟的时候,花硕“棋逢对手”地找到了互相赏识的老总,老总用英语和她对话,进而站起身围着花硕的座椅转了一圈,再坐下来猛地一拍大班台:“说吧,你要多少月薪?”花硕眯细了眼角微笑,伸出两根手指。两万?老总有些意外,花硕说:“我这人不喜欢钱,减去一个零。”“两千?不不不,你这样的人才,我决不会用两千元钱来打发你,你至少值这个。”香港老总伸出五根肥肥的手指。
商场上的老手雇女部下总是想一箭双雕,花硕她不扮纯情玉女,面对老总色迷迷要看她的掌纹时,她爽气地伸出手,率先大谈周易八卦,震得老板一愣一愣。也许这就是花硕曾有男人经历的好处,女人能处色不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成熟了。
白净文雅的花硕商场得意情场也不逊色,不多久便赢得了纯真的爱情,男朋友身无分文,是在校博士生,花硕在享尽荣华富贵之后,物极必反,要的就是“穷”,她开心啊,现在穷了,找到自我了,她天天笑得脸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编辑/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