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冬
长久以来,我们把使用和制造工具看做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一顶王冠,使我们与动物界隔离开来。马克思主义者阐释说,工具的出现意味着人不满足于直接接受自然的恩赐,意味着人对自然界的改造。因此,工具的出现是人确立自己在自然界主体地位的真正开端。
然而随着人们对自然界更细致的观察,那些曾经被赋予人类标签的禀赋,诸如学习、推理、认知、智能,正被一一还原它们的自然本质,使用和制造工具,也没能幸免。
曾经有过一张很流行的照片:一只红毛猩猩正在用一根树枝修整成的“渔叉”尝试捕捉河里的鱼。虽然看起来还很有些笨拙,但是那股子像模像样的专注神情,仍然不免让人心生亲切。如果这张照片的真实性没有问题,将会给“动物”使用工具的档案添上新的一页。这不单单是使用工具,而且也将证实红毛猩猩这种几乎从不吃肉的动物也会制造“武器”。
其实红毛猩猩本来就是个学习高手。在印度尼西亚的一些“猩猩乐园”里,那些曾经被当做宠物或者玩物的红毛猩猩向人类展示了高超的“劳动”技能——拿锯子锯木头,给木板钉钉子,或者用肥皂洗袜子,反正就是绝对会让看过这些“表演”的人大为惊奇,感叹它们与人类是如此的近似。锯木头、洗袜子的红毛猩猩,倒不是什么“劳动模范”,它们只不过是在模仿它们曾经的主人的活动,并将之作为娱乐。
不过在野外,红毛猩猩却向我们展示了它们真正使用和制造工具的技巧。在苏门答腊岛,科学家们曾经拍摄到一只猩猩掰来一根树枝,用嘴“修剪”成合适的长度和形状,咬着一端伸进树洞里的蜂巢蘸蜂蜜吃。更妙的是,当蘸上了蜜,它就把小棍儿掉个头,一边吃一边干,一点都不耽误时间。在地球的另一块大陆——非洲,与人类血缘更近的黑猩猩更是工具专家。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有人观察到了野生的黑猩猩用树枝“钓”白蚁,做法跟蘸蜂蜜的苏门答腊红毛猩猩如出一辙。它们还会把嚼碎的苔藓当做“海绵”从树洞里吸水喝。
在非洲科特迪瓦的塔伊地区,很多黑猩猩发明了用木棒开坚果的方法。这是一项需要相当体力和技巧的工作。首先要找到合适的砧板——有小凹坑的木头,如果没有凹坑的话一锤子下去坚果就会崩飞了;然后要找一把合适的锤子,一般是一段树干或是一块石头;把坚果放进凹坑,举起锤头一砸,美味的果仁就出来了。
动物学家对小黑猩猩如何学会砸坚果进行了多年的跟踪观察,发现早在1~2岁的时候,小猩猩就明白坚果里藏着好吃的,会伸手向妈妈讨要。在妈妈砸坚果的时候,它们会仔细观察。3岁时,它们会尝试着照葫芦画瓢,不过水平还差了点,不是握着坚果往砧板上摔,就是没有砧板,用锤子直接把坚果砸进了土里,要不就是掌握不好技巧,把坚果崩得到处都是。直到4岁,一只黑猩猩才有可能成功地砸开一颗坚果。科学家们还发现那些6岁以后才加入这个群体的黑猩猩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砸果子。
另外,剑桥大学的两位动物学家在塞内加尔东南部的科都谷,还第一次观察到黑猩猩使用削尖的木棒捕杀婴猴,虽然22次行动才成功了一次,但这比起徒手猎杀,效率还是提高了不少。这是我们第一次知道有人类以外的动物制造屠戮的武器。
很多人类学家相信,人类最早使用的工具也是木器,而非石器,只不过由于木器并不能长久保存,才没有留下什么遗迹。
在刚果的国家动物园里,研究人员们观察到,一只名为“利亚”的雌性大猩猩在奔向它的幼仔时,发现路上有个大象踩踏留下的泥潭。“利亚”先是试图涉过这个泥潭,但它走了几步却突然发现,泥浆已没过自己的腰。于是它先退出泥潭,从附近的一棵枯树上掰下一根树枝,然后用树枝探测一下泥潭的深度,发现没什么危险后才趟过泥潭。
著名人类学家,《裸猿》的作者戴斯蒙德·莫里斯说:“我们在这里看到的一幕,是大猩猩科学技术的诞生。这可能只是我们人类已经走过千百万年的漫漫征程的第一步,然而,这仍旧是第一步!”其实莫里斯的话有些过于自傲了,不仅仅是我们的猩猩亲戚们,最近人们发现跟人类相去甚远的乌鸦,以大洋洲新喀里多尼亚乌鸦为代表,同样是用工具处理难题的高手。
那些在地球上存在时间远长于人类的动物们,早已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科学技术”,只是,它们并没有让科学技术泛滥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而已。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