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学里的青涩岁月

冯秀兰

1975年的夏天，我出生在乡村学校一间低矮的小屋里。学校没有响亮的名头，更没有著名的历史事迹。所以，她平凡得几乎让外界忘记了她的存在。我更是这平凡世界里一个平凡的小女孩，然而校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用她四季变换的风景为我讲述着岁月的七彩故事。

小时候，顽皮如男的我，曾经爬到高高大大的梧桐树的枝杈间，用舒舒缓缓的童音咿咿呀呀地背着课文，任凭温暖的阳光漏过疏疏朗朗大如小伞的梧桐树叶，落到我的身上。我喜欢在一棵虬枝伸张的大榕树下，捡拾它红红的、毛茸茸的落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间。任那软软的果实贮满我童年的记忆，如那春雨润泥土般的温柔，慢慢地旋转大我的梦想。我还会用小手托起蒲公英的种子，让它们自由自在地随风飞扬，寻找幸福的家园。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蒲公英们，我幼小的心灵便潜滋暗长出无数的想法来，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能和它们一样，可以无拘无束地追求幸福和梦想……

乡村校园的四季皆美。

春天，小河在和煦的南风中，兴奋地泛起了欢快的波澜。酣睡一冬的桃花，在阳光下尽情地舒展着妩媚的腰肢，招蜂引蝶。我们脱下臃肿的棉衣，放下手中的课本，从爸爸手中抢过简陋的风筝，呼朋唤友地去宽阔的操场雀跃奔跑。

夏天，我们围着村里惟一的一塘荷花，呼呼啦啦地挤成一团，东倒西歪地摆好“写生”的纸笔小凳，用嘴角衔起画笔，久久地望着微风中摇曳的片片荷叶和亭亭玉立的荷花，任思绪飞过眼前的荷塘，神游到遥远的大海上，或者是风光俊美的高山上……当老师的教鞭响起清脆的敲击声时，才惶惶然地胡乱画上几笔印象派的画痕，带着老师的训斥，一蹦一跳地回家去，正好赶上在榕树下占个位置，看学校那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放的节目。

秋天，学校里的几株桂花香气四溢，浓烈的芬香穿过学校凸凹的土墙。顽皮的我们，随意地跑进乡亲们的院落里，亲切地和他们聊起三秋的劳作。在花生和红薯成熟的季节，我更喜欢站在学校门前的大路上，嘴巴甜甜地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乡亲们聊天，当他们豪爽地抓起自家排车上的花生或者是红薯塞到我的手里时，我嘴巴里说的永远是：“谢谢！谢谢！”在乡亲们朴实的话语中，我兴奋地跑回家，在爸爸妈妈的管教声中，乐呵呵地吃起来……无论是生吃还是烧熟了吃，永远是那个岁月里的美味佳肴。

冬天，记得有一年特别地冷，学校的榆树和柳树上结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溜。我们兴奋地树林里小鸟般叽叽喳喳地嬉闹了好几天。顽皮的我们用手去摇晃长长的柳树条，欢快地望着冰溜潇潇洒洒、稀稀疏疏地从高空中落下来，时不时地落进我们的脖子里。于是，各种各样的奇异叫声此起彼伏。更多的时候，还是扯着哥哥的手到荷塘里去溜冰。这是我们冬天里最喜欢的娱乐场所，摔倒声、叫喊声连成一片……尽管，我们常常被摔得鼻青脸肿，还是去了一次又一次。

三十年的岁月轮回，时光让很多东西换了模样。我也用上了手机，购置了电脑，在教学之余，随心所欲地书写着记忆里的悲欢离合，歌唱着教学中的幸福时刻。清汤挂面的村学生活虽然平平淡淡，倒也适合我平平淡淡的心灵……

优雅从容地笑看微风吹过茁壮的树林，笑吟吟地聆听着孩子们幸福成长的歌声，与城市里的孩子们享用着同样的知识资源，这是新农村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