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雨
李一工,山西省财大外贸系本科。语言教授学科70后杰出青年创业者、民营教育界的杰出人物。只身前往英伦探求语言教授学科。归国后创办金典培训学校校长。2007、2008年度太原市十佳优秀民办学校教育先进工作者。
一切都是从一只咖啡杯前开始的。我发现我面前这个人非常乐于享受这里的气氛:服务员为我们点燃咖啡炉之后便悄悄走出了房间。屋子里完全安静下来,乳色的灯光洒在屋里的各个角落。而我们随意地聊天,为咖啡杯里加奶,搅动勺子,咖啡香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不知道李一工身上的绅士气息是否与身俱来,抑或也与他那短暂的英伦之旅或有相关。
在氤氲之中,李一工仿佛又回到了他在普利茅斯(Plymouth)的日子。他把那里称作“The sea front”,就是海岸。事实上,普利茅斯的确就是一座海滨城市,这个位于英格兰西南海边的城市是当年二战时德国空军重点照顾的对象,整个港口几乎都在炮火中被摧毁了。但是,现在的普利茅斯依然屹立在人们的视线中,并成为英国皇家海军的驻扎地之一。在闲暇之余,李一工会和朋友或房东先生太太一起到海边逗留,看普利茅斯湾、普利姆河、泰马河抑或英吉利海峡。普利茅斯拥有英国最大欧洲最深的水族馆,全新的城市点缀着古老天主教教堂的残垣旧壁。城市活力四射,宽广的广场,滑板少年随处可见。不过中国人就相对少了。中国餐厅有那么三四家,都不是buffet(自助餐),而且小刀贼锋利。周末夜晚的Plymouth不是一般地热闹,警察是绝对闲不着的……火辣性感的英格兰MM随处可见,那些绅士派头十足的男士们会主动地buy you a drink(买单)。
在人们的印象中,英国应该是一个非常绅士化的国家,古老的贵族气息笼罩着这里的大地。这里有着欧洲最悠久的文明,至今,那些名闻海外的英式管家依然在全球富豪们的家中屡有出现。
我不知道李一工身上的绅士气息是否与身俱来,抑或也与他那短暂的英伦之旅或有相关。他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内敛和风度。总是喜欢很迅速也很理性地给出别人他的结论而完全“忽略”了其中的细节。他的朋友们笑称,他是在享受“结果”的快乐。这种杰出的归纳能力,让熟悉他的人非常赞叹。但同时,他并不是很矜持的男人。尽管在某些时候,矜持是一个传统的英国绅士特有的气质。李一工喜欢唱歌,有着非凡的表现能力。英国曾经是他读书、生活过的地方,他在那里体验风土和人情。不过对于文化,他在意得更多,也最希望把这些文化带回到中国。那些融浸到他的思维体系中的事物,让他本能地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谁更需要他。
李一工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会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生挫折的开始。
李一工是在2000年出国的。之前,他在一家省级外事服务中心工作过一段时间。外事服务中心的工作主要涉及对国外著名高等院校输送留学人才。李一工每天都会打网络电话和传真与来自新西兰、加拿大、英国等地的有关院校进行交流。在交流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在他看来非常有趣的现象。许多院校在面试学生的时候问的并不是他们在学校学的专业知识,而是问他们,“Why did you choose to study in this country(你为什么选择到我们这里来上学)?”“How will you treat the expenses your parents provideyou(你如何看待你父母亲即将为你掏的留学费用呢)?”还有就是“If you are abroad alone,how do you suppose you support your livingindependently(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到了国外,你觉得你会怎么独立生存呢)?”这些问题对于许多孩子们来说,几乎是根本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尽管他们在国内受教育的时候,学习成绩可能非常优秀。这些人还会问,“你究竟对哪一门学科最感兴趣?”他们让学生们挑自己觉得最有意思的专科。怎么会这样呢?李一工觉得这些很新奇,他很想亲自体验一下这种“独特”的思维体系。所以,他tookthe road(启程)了。
OK,李一工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会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生挫折的开始。在飞机上,他沉浸在能够出行和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喜悦中,他开始憧憬他未来的留学生涯了。
飞机正点抵达了,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London Heathrow International Airport),英国最繁忙的机场。那天,李一工随着同行的旅客们一起出舱,步入宽敞的通道。经过灰色的地毯时候,他的心情即紧张又兴奋。一点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天地带给他的究竟是什么:伦敦的天气,伦敦的气息,伦敦的口音。他一点也没留意到那些口音会给他带来什么,他很惬意地走出了通道,进入护照检查大厅,办理进入英国的手续。然后,他的面孔出现在了接机人群的视野之中。他在搜索写有自己名字的接机牌,但是,他们are missing(在哪呢)?
李一工以为是自己没看到,他的目光重新搜索了那些陌生的面孔,最后他失望了。机场的人已经一一随着自己的微笑从机场消失了。李一工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到了阳光地里,看着那些陈旧但拥有许多历史记忆的建筑,看着忙忙碌碌的出租车,说着话从自己面前经过的男男女女。他突然有了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那时候,我的心情糟透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我决定打电话给他们,但是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我完全听不懂。他们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无论我怎么解释,那些陌生的语气都让我感到了一种拒绝。是的,我被隔离了。这不是我的世界,与我想像得完全不同。”
想要通过电话与对方联系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在学校里学到的那些英语在这里完全没有用。李一工发现他那时要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人来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语言障碍。在一瞬间,他开始懊悔自己的这一次“冒险”了。
和许多在都市里生活的孩子们一样,李一工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并没有经历太大的波折,他的家庭应该说很不错,爷爷奶奶是省建筑厅的离休干部,他的舅舅经常出国,并给他带回来礼物。李一工至今还记得他舅舅有一回给他带来一只很大的书包,把书放进去后,那只口袋一样的书包会拖得他走路摇摇晃晃。要知道他是学校最小的一个孩子。大孩子们会要他蹲下,他很听话地蹲下来,书包的力量往后一拽,他便向后仰倒了。
从小学到高中,李一工一直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十一岁的时候,他就喜欢独自一人跑到广场上的英语角那边跟大人们进行口语交流,那时候有个五十多岁的加拿大老头,可以和李一工聊很久。他当时是理工大的外教。看到一个小孩子居然能跟一个外国人交流,许多路过的人都感到很惊奇,有个人就操着太原口音问李一工,“喂,你是哪的?”
李一工马上回答他,“我是太原的。”也用太原口音。大家都乐了。
因为他比同年级的孩子年龄小,上高中的时候大家还在保护他,尤其是女生。当然那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些,并努力试图用一些突出的东西弥补年龄的劣势了,他显得很倔强,并显示
出非常强烈的好胜心理。“较早上学的孩子会感受到来自年龄和体力上的双重压力。很容易会产生孤单感和自卑心理,久而久之就可能反抗。”不过,除了年龄上的问题,李一工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其他方面太大的压力。他后来考上了山西省财大外贸系本科。以后又在省外事服务中心工作,按说一直是在跟英语打交道,也对此非常自信。但在伦敦,在英语的诞生地,他的自信被严重地打击了。
李一工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接机的人,这样,他只好想别的出路。他走到出售地图的地方买了地图,打算寻找前往普利茅斯的火车或汽车站。出租车太贵了,李一工并没有想着奢侈一把。他身上仅带了六千英镑,如果稍稍浪费点的话,他就会很快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可是,很快他就又发现火车站和汽车站并不在附近。假如他离开机场的话,就意味着,他就真的要乘火车和汽车独自前往那座更加陌生的城市了。李一工没有立刻冒第二次“险”他决定再次返回机场试试运气。
OK,这回他成功了。两个焦急的女士正扛着牌子四处寻找他这个长着东方面孔的学生。李一工看着那个牌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会儿,他才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体验伦敦那别有风情的异域气息了。
在车上,两位女士用缓慢的语速告诉李一工,她们让一些事耽误了。李一工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是湿润的。
你将怎样到另一个地方独立生存?
事实上,许多第一次出国的人都会有和李一工类似的经历。每一个出国的人经历的不光是一个时区的变更,更多的是一个人群、一个环境、一种语言的隔膜。他们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去关心,或者关注。为了消除这样的隔膜,有些人可能用一个月甚至几年去融入这个新的环境中去。这大概就是来此之前,为什么那些面试的学校会向学生们提问“你将怎样到另一个地方独立生存”的真正原因吧。
“这就是我的旅程。我对自己说。想从窗外的景致中找到伦敦是什么样子。但这显然是徒劳。二月黄昏中的伦敦在我眼前一闪而过。车出市区后放眼望去只有成片成片的原野在暮色中静默地绵延。”
普利茅斯离伦敦有5小时的车程,在康沃尔半岛上。李一工很快从最初的兴奋劲中倦怠下来,车窗外的风光已无暇观赏,路途的倦意在车厢里弥散。他昏昏然却心生忐忑,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一个环境。
一步入普利茅斯,李一工头脑里那对英国的想像就全乱了。在他的脑海里,英国应该是一个非常严谨的城市。但事实上是,本应该诞生于美国那种嬉皮文化氛围里的舌环、鼻环等事物居然会在英国最早地出现;在海滩,一个个崇尚天体的人们沐浴着大海的气息,李一工和朋友们形象地称呼他们为“White worms(白虫子)。”充满现代气息的普利茅斯并没有把它应有的绅士味道当成是固有的法则。而是随着时代的节奏不缓不慢地潮起潮生。不让bath(洗澡)的Mr.Olbrich
普利茅斯学院为一些留学生提供了一个个可供寄宿的家庭作为他们起居生活的场所。它们零星地分布在学院的周围,距离不是很远。当然也不是每个学生都要求这种方式。李一工的房东Mr.Olbrich和Mrs.Olbrich都是年过六十的老人。Mr.Olbrich之前也在一所学校负责过后勤。他有两个孩子,其中大儿子在伦敦公司里做职员。女儿也出国了,在意大利。和其他许多寄宿家庭一样,Olbrich一家并不是把寄宿学生当成收入的来源。他们把这件事当成一项活动,虽然他们自己的生活条件并不是特别优越。和李一工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从台湾来的大学生,一般来这里读书的大学生家庭都很富裕。因为家里人多,Mr.Olbrich先生和Mrs.Olbrich规定大家每人每天晚上洗澡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分钟。
李一工第一次洗澡的时候,就闹出了笑话。
他问Mr.Olbrich:“MayI have abath here(我可以在这里洗澡吗)?”
Olbfich先生毫不置疑地说:“Sorry,I'm afrmd we don't have a bathtubhere(对不起,我这里不能洗盆浴),”
“OK”李一工无奈地说。
可是几天后,他发现房东居然从卫生间穿着浴衣出来了,这让他很生气,于是他跟Mr.Olhvich继续交涉说:“Ineed to have a bath every day…(我必须每天也洗个澡),”
Mr.Olbrich疑惑地说:“But whydon't you take a shower instead(难道你不能用淋浴吗)?”
李一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房东是让他洗shower(淋浴)的,卫生间根本没有bathtub(盆浴)啊。瞧这事弄的。
“洗澡事件”可以说是语言障碍的又一可怕后遗症吧。交流的障碍迫使李一工下大力气去学习口语。在这方面,他那与生俱来的模仿力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李一工从小就有模仿的天赋。他喜欢唱歌,模仿那些明星唱。有一回太原电视台搞模仿秀,他参加了,反串宋丹丹,和另一个扮男人的女孩对台,一下子就火了。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有这么个叫李一工的孩子。模仿能力一方面加强了李一工的自信心,另一方面也让他开始逐渐摆脱因年龄差异带来的困惑。他开始结交各方面的朋友,同时也开始大量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并崭露其富有组织能力的“头角”。
李一工开始从各个方面进行加强自己的口语练习,就像小时候在英语角那里一样,他随时随地的跟普利茅斯当地人进行交流,学习他们的口语。普利茅斯的方言应该是英国口语中最纯正的发音,李一工在这里学习口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为日后,他开展英语口语教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不让吃西红柿炒鸡蛋的Mrs.Olbrich
不光是语言交流障碍,生活习惯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一开始李一工并没有感到什么,但是时间久了,他就非常怀念家乡饭。他说他至今吃不惯西餐就是源自在英国很难吃到可口的中国菜。
有一回李一工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一顿西红柿鸡蛋面给自己吃。要知道在当时,英国的一颗西红柿差不多要一镑,相当于12元人民币。想想都能吓死人。可是李一工已经馋极了,他一咬牙拿着就回了寄宿房。一进门,MrsOlbrich就看见了,问他要干什么?李一工并不在意地告诉她,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老太太马上就对他说,“NO,you can't.(不行)”李一工就纳闷了,不就是一个炒鸡蛋吗,至于语气这么强硬吗?经过再三询问,他才知道,老太太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怕他放得油多了,污染。最后,李一工表示,他只放很少很少的油,不会产生太大的烟,老太太才勉强地答应了他。那顿两红柿炒鸡蛋基本等于水炒蛋,但就是那样,李一工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的。不光如此,他还让房东先生和太太尝了尝他的手艺。结果他们都觉得好吃。
这顿西红柿炒鸡蛋结束了李一工吃不到“中餐”的生活。不提供午餐的房东
其实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并不是真正苛刻的人。李一
工和他们相处的很好。本来在寄宿条例中有明文的规定,房东是不提供午餐的。但Mr.Olbrich和Mrs.Olbrich还是会时不时地会提供给李一工一些食品。有时候,他们也会带李一工去海边玩。在那里,李一工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鸥和两边苍翠的山坡,山坡上星罗棋布的民居。海港是美丽的,李一工在那里感受到了来自英格兰民族最深层的骄傲。总的来说,英国人以矜持为美德,不像欧洲其他地方的人那么奔放。他们大多比较爱面子,但是对他们的语言非常自信。英国人普遍认为最纯正地表达英文涵义的还是得用英国本土的语言。而在中国火多数教学里则以美语为主。当然不是所有靠近的英国地方都是纯正的英式英文,爱尔兰就有美国的味道。
总的来说,英同是个友好的吲度,他们之所以给人以傲慢的假象,是因为他们的整个社会体系非常稳定,有老牌文化的底蕴。几乎所有的英国人都不会殷勤地表现自己什么。无论是开小店的还是大公司的都会认为那是他们该有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李一工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能跟两位房东相处的那么融洽完全得益于他的爷爷奶奶。要知道他是他的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而两位老人的年龄恰恰跟他的爷爷奶奶相仿。他的爷爷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受到了冲击,到了外地。十四年中,奶奶亲手把七个孩子拉扯大。爷爷和奶奶的艰辛经历让他总感到老人们的亲切。他觉得这两位老人就是自己的亲人,他非常愿意与他们交流,自自然然的,他们也很乐意与这个来自东方的小伙子在某些方面交换意见。
用自然的语言去教授学生们想要的东西。
李一工到普利茅斯是为了学习语言教授方面的知识。在他的导师中有一位叫Beaman的。这个老师能够把他所有的探险经历和语言结合起来教授给学生。譬如他把动物的行为和语言进行了整理,比如爆破音,用嘴唇去堵,就是[P],用舌尖堵则是[t],用舌根是[k]。这些都跟生理息息相关,并没有必要死记硬背。类似的对自然现象与语言相关联的探索已经成为这位老师最大的嗜好。这为李一工后来教授英文的发音提供了良好的借鉴。
Mr.Beaman非常喜欢旅游,他有一回来山西,去庞泉沟,不往景区里边走,而是顺着和北武当交界的没人地方去。早上4点就出发了,带着头灯,走在山里,会听到什么动物在嚎。偶尔脚下也会踩到牛粪还是狼粪什么的。这种情形对李一工来说已经见怪不怪,因为他知道老师是在聆听大自然的声音。
Mr.Beaman是个对语言非常狂热的人,他甚至研究山西的地方方言,比如平遥。这些都留给李一工深刻的印象。其实他自己也是一个旅行家。在英国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那些博大深厚的英伦文明像水一样附在他的脑海里,最终成为他身上的点滴。事实上,以前,他当某电视营销区域经理的时候,中国的许多地方他也去过了。他说,这些游历足以让他向那位老师一样,用自然的语言去教授学生们想要的东西。要知道他有优秀的模仿能力。不过,怎么说呢,所有的孩子都是天才的模仿大师。
李一工还提及他最初创办学校的时候,曾三个月里只教一个学生,但仍然每堂课都保持着饱满的上课激情。后来这位学生顺利地考上了北京联合大学。现在李一工的学生已经很多了,学生遍及中刚传媒、重庆大学、浙江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而且,考入浙大的学生也像他一样,远赴重洋了。用自然的语言去教授学生的李一工用英语翻译了八荣八耻,也翻译了国六条。他想告诉我们,语言其实就在身边,在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