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乔木晚年在党的指导思想拨乱反正中的历史作用

2009-04-29 00:44:03鲁书月
教学与研究 2009年1期
关键词:指导思想

鲁书月

[关键词]胡乔木晚年;指导思想;拨乱反正;历史作用

[摘要]“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党面临诸多领域拨乱反正的任务,但最重要最根本的首先是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只有重新确立了正确的指导思想,才能彻底纠正“文化大革命”的错误,真正实现工作重点的转移,迈开改革开放的步伐。晚年胡乔木对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理论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对“文化大革命”的性质进行了科学的定性;对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毛泽东思想进行了科学的实事求是的评价;对中国20年犯“左”倾错误的原因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这些理论上的努力,为彻底纠正“左”倾错误,实现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奠定了牢固的思想和理论基础。

[中图分类号]D2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2826(2009)01—0061—07

党的指导思想是指导一个政党一切行动的思想、观点或理论体系。我们党的指导思想是指导党全部活动的理论体系,是党的思想建设、政治建设、组织建设和作风建设的理论基础。在“文化大革命”中,一切工作“以阶级斗争为纲”,致使党的事业遭受前所未有的破坏。“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党面临诸多领域拨乱反正的任务,但胡乔木认为,最重要最根本的首先是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只有重新确立正确的指导思想,才能彻底纠正“文化大革命”的错误,真正实现工作重点的转移,迈开改革开放的步伐。为此,他以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历史责任感,以满腔热情而又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竭忠尽智,在理论上做出了的贡献。

一、深入剖析和否定“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口号,为指导思想拨乱反正提供理论依据

胡乔木认为,要实现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首先就要从理论上对“以阶级斗争为纲”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进行认真的剖析和彻底的否定。

1、关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问题。“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作为“文化大革命”的指导思想,在十年内乱中曾经被反复地宣传,写人了党的九大、十大通过的政治报告,并把它说成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这一理论完整地表达了毛泽东晚年关于发动“文化大革命”的错误思想。“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两年里,对这个口号不但没有彻底放弃和批判,而且还作过一些宣传。在邓小平等领导的支持下,在党内胡乔木较早地对这个口号提出质疑、进行理论剖析、阐释其特定含义,并主张放弃继续使用。

1979年1月7日,在中共中央宣传部碰头会上,胡乔木提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这个口号,究竟是什么涵义,它的科学根据是什么,继续使用好不好,就值得重新研究”。他认为,“我们应当有足够的理论上的勇气,敢于提出问题,解决问题。……使我们的思想理论工作,适合于历史发展的需要。对有些重大的理论问题的提法,要继续进行讨论和研究,弄清楚它们的客观意义和科学涵义。”他说:“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口号是在“文化大革命”高潮中提出来的,是同当时的“夺走资派的权”联系在一起的,与后来的“老干部一民主派一走资派”的反动公式也有重要关系,它与如何估计目前和今后的阶级斗争有关,也与如何解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理论有关。他主张:“今后,这种涵义不清的口号,在现实生活中仍然可能成为不安定的因素。”故不主张继续使用。

在这次谈话中,胡乔木只是提出了问题,并没有具体地深入地进行理论上的分析,关于这个口号的特定含义,也没有具体的界定。

随后,胡乔木主持起草了叶剑英在建国30周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为了否定“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判断,“在起草《讲话》过程中研究民主与专政、民主与法制和反官僚主义问题时,他提出了革命和改良的关系问题,说人民夺取了政权,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虽有许多不完善、许多不适应,……但不能因此就踢开重来,另起炉灶,只能有秩序地逐步改良。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的问题都是这样。”在此,他实际上划清了革命和改良的界限。

在讨论《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时,有人不同意对这个口号提出批评和否定,认为“继续革命”口号本身没有错,我们搞建设仍然需要这种精神,如果否定了这个命题,我们的改革就失去了方向。为了讲清楚“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特定内涵,他把革命的原义和转义区分开来。他说:“革命本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义。1、政治革命,即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革命。这是革命的原义……2、继续用革命精神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目的而进行革命斗争。这是……革命的转义。这当然是绝对不能动摇的。”胡乔木认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之所以是错误的,就是因为它的核心内容是:在无产阶级取得了政权并且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的条件下,还要进行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政治大革命,“文化大革命”就是其最好形式。他说:历史的事实证明,毛泽东同志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主要论点既不符合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符合中国的实际。这些论点对当时我国阶级形势以及党和国家政治状况作的估计,是完全错误的。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进行这样的政治大革命,既没有经济基础,也没有政治基础;既没有革命对象,也没有革命纲领;既没有革命动力,也没有依靠力量;既不是用一种什么先进的生产关系去代替一种落后的生产关系,也不是用一种先进的政治力量来取代一种反动的政治力量,文化上也谈不上什么革命。故而应该彻底否定。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究竟是真理,还是谬误?这是“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思想上路线上最大的是非。彻底否定这个理论,是指导思想拨乱反正的关键。解决了这个问题,搞清了这个最大的是非,才能解决其他一系列理论问题,才能打开全面拨乱反正的局面。胡乔木对这个问题的分析鞭辟入里,既讲清了这个理论为什么是错误的,必须彻底否定,又带动了中国理论界对这场灾难的思索,推动了中国从理论上拨乱反正的进行。

2、关于“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问题。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虽然停止使用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但对这个口号本身的是非并没有涉及。会后,胡乔木从理论的高度对这个口号进行深刻的剖析。“从理论上是他最早指出和澄清了关于阶级斗争的一些错误提法,论证了工作中心的转移。

首先,他认为,说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始终存在并要以阶级斗争为纲,既没有实践的依据,也没有理论根据,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实践证明它是错误的。从理论上来讲,“列宁说,‘社会主义就是消灭阶级。如果说在社会主义社会,阶级和阶级斗争始终存在,那怎么消灭阶级,怎么进入共产主义?那岂不等于说,社会主义永远不是社会主义,或永远不能实现消灭阶级的社会主义?这种‘始终存在的错误提法,迫切需要纠正。”其次,“以阶级斗争为纲”只有在阶级社会或由剥削

制度向社会主义制度转变的过渡时期才是正确的,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提出这个口号就是错误的。它不仅不能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反而会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障碍。他说,“决不能把阶级斗争看做是比生产力的发展更为根本的动力。如果是这样,在阶级出现以前以及阶级消灭以后人类社会……不是没有动力了吗?”第三,他认为,在我国剥削阶级作为阶级消灭以后,阶级斗争将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一定范围内就不是全局性的,就不是事事处处,就不需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当然“在这个范围内,它确确实实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既不是我们所能捏造的,也不是用我们的幻想就可以把它消灭的……它是客观的事实。”因此,我们既不能因反对阶级斗争扩大化而否认这种一定范围内的阶级斗争,也不能把一定范围内的阶级斗争扩大到全局的范围。不然就会犯“左”、右倾错误。第四,处理一定范围内的阶级斗争,绝对不能采用“文化大革命”搞的那套做法。“我们一定要重视这种斗争,可是不能把这种斗争当做我们全部工作的中心,这些阶级斗争不能成为我们一切工作的纲。”我们要运用法律武器来解决这个问题。第五,提出以是否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作为评判阶级斗争作用的标准。他说,“并不是任何阶级斗争都是进步的,其是否进步的客观标准,就是看它是否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创造条件。”第六,胡乔木认为:在大量的人民内部矛盾中主要表现为经济矛盾,其次是政治社会文化等矛盾。要解决这些矛盾,“就要解决一整套分权、民主、人权、法制、党的工作体制和工作方针等问题”,这“是社会主义社会的长期任务”。胡乔木还认为,对路线斗争不能到处滥用,不能把党内是非、党内任何思想斗争都说成是路线斗争,党的历史也不是路线斗争史,这种简单化的提法既对党的发展不利,也不符合实际。

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斗争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历史上的新问题。社会主义社会有阶级斗争是确实的,但它在什么范围存在,作用是什么,应怎样对待,我党在理论上准备不够,也没有现成的答案。毛泽东对阶级斗争估计过高,把什么性质的问题都归结为阶级斗争,都用阶级斗争的办法去解决,结果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胡乔木在阶级斗争问题上的研究与分析,精辟独到,充分反映了他实事求是、不惟书、不惟上、不迷信本本的精神。他的这一重要观点,为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为新时期党的工作重点转移提供了理论的支持。

晚年胡乔木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以及“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理论分析,为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提供了理论的依据。

二、给“文化大革命”准确定性,为确立

正确的指导思想提供理论的支撑

能否给“文化大革命”准确定性,是能否实现党的指导思想拨乱反正的又一关键。因为,如果不打破这块久覆人们心头的坚冰,一切正确的思想就无法确立。

关于给“文化大革命”的定性问题,是胡乔木在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过程中颇费思考的问题之一。当时,党内外、国内外对此有不同的看法,甚至存在着很大的分歧和对立。有人把它定为反革命;也有人说这是一场深刻的革命;还有的主张定为十年动乱等,真是众说纷纭。历史问题决议起草小组从1980年2月20日的第一份决议提纲到1980年6月7日的第一份决议草稿,都把“文化大革命”说成是“一场灾难”。后来胡乔木觉得,“灾难”只是一种现象和结果,而不能反映它的性质。经过深入思考,胡乔木从1980年9月10日的第二稿起,就亲自起草“文化大革命”部分,并将“文化大革命”的性质定为“内乱”。当时的稿子是这样写的:“十年的‘文化大革命,无论从任何意义上讲,都不能称之为革命,而只能称为‘十年内乱”。

1980年10月至11月四千人大讨论时,有些同志不同意把“文化大革命”定性为“内乱”,说内乱的含义不清,不知谁乱了谁。受此影响,胡乔木曾在1980年11月22日的第四稿上,删去了“内乱”的提法,改为“严重灾难的浩劫”。

虽然将“内乱”改为“浩劫”,但他仍在思考这样的表达是否确切。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恢复“内乱”的提法。这时他曾考虑用“破坏社会制度的内乱”。同年12月18日,胡乔木又亲自找起草小组成员谈话,指出:“灾难和浩劫都不是定性”,都没有把“文化大革命”的性质说清楚,还是用“内乱”的提法较好。这次谈话他把“文化大革命”称之为是“自上而下发动的破坏社会制度的内乱”,他说,他用“内乱”这个提法,也是从历史上什么之乱得到的启发,想到“文化大革命”也是一场内乱。。

对于为什么把它说成“内乱”,1980年9月21日,胡乔木在各省、市、自治区第一书记座谈会上解释说:“文化大革命”既“不能在任何意义上成为一个革命”;也不能说是反革命,“有同志说,这是反革命,我不同意”。“‘除林、江集团外不能说是反革命。‘文化大革命中党受了严重摧残,但不能说已不存在,也不能说九大、十大非法。对参加‘文化大革命的群众、党员、干部和领导人,都要采取分析的态度”。同时,“文化大革命”也不能称为动乱。因为,“动乱没有政治含义。这是我们国家的一场内乱”。“说内乱是恰如其分的。”“内乱不一定是反革命。内乱里面有反革命的因素,就是有叛乱的因素,但是,这个叛乱没有成功。虽然叛乱没有成功,它还是内乱,把我们整个的国家、整个的党的原来的秩序完全推翻了。”

对“内乱”这个定性,邓小平是赞成的。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也通过决议,同意胡乔木写的“‘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的定性。给“文化大革命”准确定性,为正确的指导思想的确立奠定了牢固的思想基础。

三、对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毛泽东思想作出科学评价。为实现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提供政治保证

能否正确评价毛泽东的历史地位,科学阐释毛泽东思想的内涵,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是“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邓小平在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时把它称之为“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的问题。对此胡乔木十分赞成,并就如何做到正确评价、正确阐释作了深入的理论探讨。

1、关于正确评价毛泽东的历史地位。为落实邓小平提出的坚持实事求是、做到恰如其分的原则,在主持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时,胡乔木主张:首先要客观地承认毛泽东晚年所犯的错误,即承认他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林彪、“四人帮”煽动对他个人崇拜的狂热;承认他以自己的权力和威望,取代党中央的集体领导;承认他对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的错误看法愈来愈发展,并把过去的阶级斗争,盲目地引用到新时期,不但引用到新时期的社会上,而且引用到新时期的党内来,长期进行扩大化的甚至无中生

有的阶级斗争,造成社会的动乱和经济发展的动荡;承认他“冲动”“荒唐”地发动“文化大革命”;承认他有把马克思主义愈来愈简单化的倾向和对马克思主义一些观点的误解;承认毛泽东同志晚年犯了追求某种空想社会主义目标的错误。其次,在严肃指出毛泽东的错误的同时,充分肯定他的伟大历史功绩,即必须承认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根据中国的实际寻求自己的革命道路,领导中国人民夺取了全国革命的胜利;承认他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并在社会主义建设中作出了有益的探索;承认他在六七十年代根据当时国际形势变化作出的外交的新决断,打开了国际斗争的新天地;承认毛泽东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的伟大开创者;承认毛泽东是中国20世纪众多领袖中最伟大的领袖,“他的大量教导永远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的精神财富”;承认关于建国以后我们党所犯错误的责任问题,毛泽东固然要负主要责任,但绝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总之,要承认毛泽东的功绩是第一位的,错误是第二位的。“毛泽东同志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创造者,功绩是非常伟大的,是绝对不允许抹杀,也不能够抹杀的。”胡乔木认为,只有这样分析问题,我们才能做到实事求是地评价毛泽东的历史地位。

2、关于对坚持毛泽东思想的科学阐释。坚持毛泽东思想,究竟坚持什么?如何做才是真正坚持?胡乔木认为,不作任何分析的“两个凡是”的观点,其实是不足以维护、而只能破坏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毛泽东思想的权威性。在邓小平等中央领导同志的支持下,胡乔木对坚持毛泽东思想从理论上作了正确的阐释。

首先,他认为,毛泽东思想有其特定的内涵,要把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的思想区分开来,把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的晚年错误区分开来。

把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的思想区别开来。胡乔木指出:“毛泽东思想,并不是说毛泽东同志在那里思想,他想什么东西,就把他记录下来。不是这样……所谓毛泽东思想,就是毛泽东的学说……它是有逻辑性的。”也就是说,不能把毛泽东思想理解为毛泽东的思想,理解为毛泽东的每一句话。

把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的晚年错误加以区别。他主张:毛泽东的思想应以中共八大为分界,分为前期和晚期。1980年11月6日,胡乔木在致邓小平并转中央政治局的信中说:“毛泽东同志的晚期思想,在方法和主要观点上都不同于前期,我们建议加以区分,而以八大为分界”。1956年八大以前,即毛泽东前期思想的正确性已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建国后七年的辉煌成就所证实;从1957年反右开始,党的指导方针开始出现失误。尽管毛泽东“一九五七年以后直至一九七五一一九七六年仍有不少好的见解,但基本倾向是背离八大路线的,并且错误愈来愈严重”。“这样长期形成的前期的社会主义思想是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后期则偏离了马克思主义。我们现在要把毛主席晚年这些思想上行动上的错误同毛泽东思想加以区别,加以对照。对毛泽东思想加以肯定,对毛主席晚年的错误的理论和实践加以批判。”关于毛泽东前期思想和晚期思想,后来胡乔木的认识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认为,在其前期思想中也不是每句话都正确,而晚期思想也不是都错误。

其次,把毛泽东思想的精神实质和活的灵魂,概括为“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三个基本点。胡乔木认为,这三个基本点是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坚持的。毛泽东思想是不断发展的理论。“坚持就要发展,发展才能坚持”。“毛泽东思想科学体系,最根本的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同实际相结合这个原则来解决中国当前的问题”。他强调说,“我们是与那些把马克思主义推向前进的人站在一起的,而不是同死守马克思主义词句的人站在一起的。”

胡乔木提出的这两个区分和界定,无论在政治上和理论上都极为重要。没有这个区分和界定,不仅不能纠正“文化大革命”的错误,更不能清楚明白、理直气壮地坚持把毛泽东思想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也就不能实现邓小平提出的“最核心”的问题是把毛泽东思想的旗帜高高举起的要求。只有经过这种区分和界定,才能对毛泽东一生的功过是非做到正确评价,才能做到真正高举毛泽东思想的旗帜。在这个问题上,放弃毛泽东思想这面旗帜,中国的前途将不堪设想;同样,在坚持这面旗帜时,不加区分,搞“两个凡是”,仍然坚持毛泽东的“左”的理论及实践,中国的前途同样不堪设想。

对毛泽东历史地位的科学评价,对坚持毛泽东思想的科学阐释,使全党和全国人民从僵化的思想模式中解放出来,使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得以重新确立。从而也就为一系列拨乱反正举措的实施、一系列改革开放政策的出台、一系列新的理论观点的提出,奠定了思想基础。

四、深入探讨中国犯20年“左”倾错误的原因,为确立正确的指导思想作理论的解读

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了胡乔木主持起草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标志着我党指导思想拨乱反正任务的完成。国内外对这个决议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按说胡乔木该满足了,也应该歇息了,可他却没有。为什么中国犯了20年的“左”倾错误?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脑际,1989年,他写了《中国为什么犯二十年“左”倾错误》的文章,对我国20年犯“左”倾错误的原因作了更深入的理论剖析。

20年“左”倾错误是指1958年到1978年,中国政治乍晴乍雨,以至急风暴雨的动荡,经济发展减缓或停滞不前的那段历史

那么,中国为什么犯了20年的“左”倾错误?在20世纪80年代,人们首先想到的仍然是把它归之于毛泽东的个人作用。胡乔木对此是不完全赞成的,他说:如果对中国为什么20年犯“左”倾的错误只简单地回答是由于毛泽东犯了错误,那并不能使我们增加认识,也不知道教训在什么地方,因为,个人,即使很伟大、处于权力顶峰的个人,也不可能脱离一定的历史和某种社会趋势去产生作用。他从历史遗留、广阔的社会生活面来研究和分析这个问题。

他认为形成“左”倾错误的第一个原因,是中共领导层主要是毛泽东,企图以比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增长速度更高的超高速度来推进中国经济,并认为这个速度是可能的。理由是:中国有共产党的领导,有几亿渴望摆脱贫困落后状态的人民,而现在又已经有了强有力的社会主义制度。中国社会主义改造的过早的成功,使毛泽东相信,社会主义制度加上群众运动将是万能的武器。而毛泽东的想法,也得到了当时的大部分干部和群众的赞同。

形成“左”倾错误的第二原因,是相信经济建设不能离开阶级斗争。在这个方针之下,经济工作的目标、方法、管理,领导人员和工作人员的选择,以至具体项目和指标的决定,都可以变成含有阶级斗争的意义。这种观念能够形成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为多数人所接收,至少在表面上接受,这不能不说是由于受阶级斗争的思维惯性和行为惯性的影响。

形成“左”倾错误的第三个原因,是追求某种空想的社会主义目标。随着1958年的“大跃进”,中国发生了对于共产主义理想的狂热。之后中国经济工作所追求的另一个和最重要的主题是革命化或不断革命。社会主义的主要目标已经由发展生产力,一变而为纯洁生产关系,再变而为纯洁国家权力和意识形态。不幸的是,这里所说“纯洁”的实际含义,是用空想的原则取代比较切合实际的原则。纯洁的程度愈高,就意味着经济愈停滞。这样,虽然毛泽东始终没有放弃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和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愿,但是在事实上,经济建设在社会主义的事业中的地位愈来愈低,遇到的人为障碍愈来愈多,“抓革命,促生产”只能成为一句空话。

形成“左”倾错误的第四个原因,是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国际环境恶化和对于国际环境的过火反应。“左”倾错误通常都是某种封闭状态的产物。美国对中国的封锁包围和军事威胁、台湾反攻大陆的企图、中苏关系恶化,使中国感觉全世界似乎都在打算围困和扼杀剩下的仅有的革命圣地。正因为如此,中国国内必须高度革命化,并且承担各种国际主义的革命义务。这种献身精神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说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为什么能够忍受长期“左”倾政策带来的困难。70年代,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政策发生了比较大的改变,这就为中国70年代末期开始的改革创造了外部条件。

形成“左”倾错误的第五个原因,是中国的文化的落后和民主的缺乏。贫困产生某种贫困的文化,其典型的表现是把“一穷二白”当做中国的优点,这种贫困的文化显然加重了消除贫困的困难。

尽管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在表现自己的意志的时候,受到过种种条件的限制,有过种种迷惘、困惑和失误,但是胡乔木认为,客观地审视人民共和国40年的历史可以发现,他们所选择的社会主义并不是跟“左”倾错误相联系,而是跟经济进步、文化进步、社会进步、政治进步相联系的。代表这种根本趋势的是1949年至1956年的中国,特别是1979至1989年的中国。1979至1989年的中国发展之所以特别重要,是因为中国从20年的动荡和停滞中醒悟过来了,中国纠正了过去的错误,更上一层楼,决定采取改革开放的新政策,对社会主义注进了新的血液。中国内部和外部的新形势会合到了一起。尽管“左”的倾向仍然需要警惕,但是总的说来,改革和开放不可逆转,就如同一个成熟的人不可能返回到少年时期的荒唐一样。

胡乔木对20年犯“左”倾错误原因的分析,是深刻的、实事求是的,他抓住了事物的本质特点,体现了唯物辩证法的原则。他的分析标志着我党对“左”倾错误的认识所达到较高水平,也标志着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上党的理论上的成熟。

在历史的转折的关头,晚年胡乔木对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理论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对“文化大革命”的性质进行了科学的定性;对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毛泽东思想进行了科学的实事求是的评价;对中国20年犯“左”倾错误的原因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这些理论上的努力,为彻底纠正“左”倾错误,实现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奠定了牢固的思想和理论基础。

[责任编辑李文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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