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仪
她是一朵在温室长大的无刺玫瑰,却选择到第三世界国家,为灾难重创者、艾滋病患者无私付出。她要在玫瑰绽放最美丽的时刻,带给世人最温煦的爱。
有人享受收获,有人却喜欢付出,陈英凝是后者。眼前这位笑意盈盈、说话手舞足蹈的女子才不过35岁,生命却丰盈满溢。她24岁加入无国界医生,27岁当上无国界医生香港董事会主席,31岁获选为“世界杰出青年”,并获世界医学会表扬为全球“世界关怀医生”之一,33岁获香港红十字会颁发“香港人道年奖”。当许多人将时间浪费在蹉跎感叹或空谈梦想时,她已经为千疮百孔的世界做了许多有意义的事。
陈英凝的父亲陈作耘是著名的儿童脑神经科医生,现任国际儿科医学会会长;她的丈夫丘兆祺任职银行高层,身边所有的人均爱她、宠她。而她本人是美国哈佛大学高材生,人口及灾难管理和医疗经济学双料硕士,同时还拥有香港执业医生执照。
别人都说她自讨苦吃,明明是十指纤纤的千金小姐,婚后大可做个美丽少奶奶,却偏要跑到第三世界落后、贫瘠、饥荒的地区和疫区,拯救被世界遗忘的生命。
“有时我会问自己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贪心吧,我想做的事太多了。逛街买衣服并不能累积人生点滴,我不怕沮丧,但求青春无悔。我得承认很幸运,得到上天眷顾,但老套来说,幸福并非必然,真正的幸福不是从快乐中得来,而是从施予中获取。”
陈英凝孩提时常跟着医生父亲进出医院,那儿是她的游乐场,医生、护士及病人是她最常接触的人,就连最常玩的游戏也都是扮演医生、护士,而父亲也常鼓励她与癌症病人谈心,她的慈悲心可说是从小就培养了。“小时候在医院,看见很多独居的公公婆婆病了没人照顾,或是车祸中的遗孤,早就明白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很惨,因此,我从不敢说自已有什么比别人少。”
1998年,她打算继续在哈佛攻读公共卫生博士,然而最疼爱她的母亲患上乳癌晚期,父亲要她回香港陪伴母亲,并希望她在香港大学转读医科,完成自己希望女儿成为医生的心愿。可是陈英凝的母亲不久便辞世,让她有着深深的失落与无力感。“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不快乐可以到达这样的程度,足足半年,我天天以泪洗面,对生命迷失方向。当然,我可以选择继续颓废下去,但最后我决定重新整顿自己的生命。”
她20岁起投入无国界医生组织担任义工,先后到过伊朗、东西帝汶、科索沃、柬埔寨、棉兰老岛、津巴布韦、缅甸、老挝、泰国、越南及巴西等地从事救援工作,那里虽然没有洗手间,到处布满苍蝇,甚至会遇上枪林弹雨,但许多的人和事都冲击着她与生俱来善良的心,让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继续下去。“每次做探访,遇上的困难与危险虽然多不胜数,但那种心灵上的快乐与满足,是我在香港这样富庶的地方无法找到的。做无国界医生,你会感觉到被世界遗弃的一群是极需要自己的帮助,原来这世界仍需要我。”
2001-2005年,她担任无国界医生董事会主席(香港办事处),成为历来最年轻的主席。背负着这个头衔,她并没有因此骄傲自满。“不要误解我是什么伟人,其实只要你去到现场,任谁都会发挥助人的本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人,但一定要时常保持谦卑,不要以为自己救得了全世界。”
这10多年来,陈英凝最难忘的一次,是到泰国探访一位被遗弃的艾滋病患。他栖身一所简陋的高脚屋下,那儿只有一米多地方,旁边是污水沟,而他全身发臭,身上被多只大得像猫的老鼠咬噬着,她首次明白何谓“比死更难受”。
“在那些眼睛发红、张牙舞爪的老鼠旁边,我替那个身高169厘米、体重却只有32公斤的男人清洗伤口,又给他食物。临走前我跟他握手,他感动得很,翌日便死去,是在他觉得最有尊严的一天死去。”
陈英凝2007年底获颁“香港人道年奖”。她认为“人道”是对生命基本的尊重,因此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条生命,更不会有所谓值不值得帮助之分。“在越贫穷的地方,助人的心越单纯。只要你抱持着一个宗旨,相信生命是平等的,你便会自动去助人。”
兜了一圈,命运仿佛又安排她回到公共卫生的领域。2006年,她获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邀请担任助理教授,教授环球健康卫生及灾难医疗人道救援,并从事相关研究。
(责任编辑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