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十二生肖铜首的拍卖命运

李　嘉

1985年的一天，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个私人花园旁来了个奇怪的中年男人，连续几天，这个男人都盯着花园水池旁的虎、马两个铜像看上好久，久久不肯离去，

几天后，这个中年人终于敲开了花园主人的门，提出自己很喜欢花园中那两个铜像，想要买下它们，无意中，他又发现了主人浴室中竟然还有一个牛首的铜像是用来挂浴巾的，于是，他提出要买下这3件兽头，花园的主人虽然觉得这个陌生中年人的请求很奇怪，但是，在他诚恳的要求下，最终还是卖给了他，

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买人家花园里的装饰品?这3个铜像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呢?原来，这个中年男人是美国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他经过几天的仔细观察后发现：这3个铜像不但是古董，而且是100多年前，中国皇家园林圆明园中有名的十二生肖铜像中的成员。

这十二生肖铜像对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当年它们曾是圆明园中的一道亮丽风景。

英法联军入侵十二生肖被劫

圆明园是中国清代皇帝的离宫，这里的众多园林景观都是中国园林的缩影，唯独长春园中的西洋楼是别具风格的欧洲风情，而这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海晏堂前的西洋水法，为宫廷画师意大利人郎世宁设计。

公元1760年，圆明园中的西洋楼工程全部竣工，西洋水法全部建造完毕，宫中的宫女、太监纷纷前来观看这稀奇的玩意儿。

海晏堂楼前的扇形水池正中，有一座喷水台，南北两岸则设十二石台，台上各坐着表示十二时辰的中国传统的十二生肖像：其中，南岸分别为子鼠、寅虎、辰龙、午马、申猴、戌狗；北岸分别为丑牛、卯兔、巳蛇、未羊、酉鸡、亥猪。

这十二生肖像都是兽首人身，头部为铜质头像，每个头像神态表情各不相同，它们手执玉笏，身着布衣，栩栩如生。头像中连接着喷水管，每隔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代表该时辰的生肖像便从口中喷水。到了正午时分，十二生肖像口中同时涌射喷泉，景象蔚为壮观。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喷泉建成后仅仅3年，乾隆皇帝就下令将提水机废弃，改为人工打水。因为在当政的乾隆皇帝看来，眼下的这些西洋器物只是用来消遣的雕虫小技，看多了就等于是玩物丧志。但不管怎么样，海晏堂楼和南北十二石台上的十二生肖像都一直完好地保存着。

然而，令郎世宁这位在中国度过了半个世纪的意大利人更想不到的是，在他辞世并安葬在中国94年之后的公元1860年，当年那些呕心沥血之作却遭遇了大劫难——英法侵略军攻占了圆明园，园中大量珍宝有的被焚毁，有的被抢劫到了海外，这其中就包括海晏堂前的十二生肖铜像。野蛮的侵略者将十二生肖的头像一个个生生锯断，抢走了。

此后的100多年里，这些头像杳无音信，直到这个美国的古董商人第一次无意中发现了牛、虎、马3个头像。

“牛猴虎”终聚首

1987年，这个美国古董商人在美国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竟以10万美金的价格卖掉了这3个头像。一个中国人买走了它们。

从这次拍卖会开始，世人好像突然又记起了历史深处的这些珍贵文物。于是，掀起了一场寻找圆明园文物的热潮，十二生肖的头像自然成了许多收藏家的目标。那么，当时在美国纽约拍卖会上被买走的3个头像去了哪里，那个买走的中国人又是谁呢?

圆明园十二生肖的头像一出现，许多人都对这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古物十分关注，纷纷打听头像的下落。这其中，中国的保利艺术博物馆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和收回这些头像。保利艺术博物馆是中国第一家由国有企业出资兴办的博物馆。博物馆中青铜艺术品、石刻佛教造像艺术品最为丰富。

保利集团最先开始寻找的就是牛首、虎首和马首。而要找到这3个头像，就先要找到当时买走头像的那位中国人。那么，当年买走这3个头像的中国人到底是谁呢?经过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这个买家，他就是原中国台湾“寒舍”集团的董事长蔡辰洋。

然而，3个铜像已经不在蔡辰洋手上了，他早就将它们转让给了台湾的其他收藏家。

正在失望之余，2000年春天，保利集团突然又得到消息，两个台湾的收藏家打算在苏富比和佳士得拍卖会上卖掉牛首和虎首，而且与此同时，失踪已久的猴首也将在佳士得拍卖会上出现。

这样，圆明园十二生肖中的牛首、虎首和猴首将一起出现和被拍卖。而一旦作为拍品被拍卖，很难说最后的买家就肯定是中国人了。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圆明园昔日的珍贵生肖头像再次在我们中国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幸流失到海外吗?保利集团决定参加竞拍。

经过激烈的竞拍后，保利集团终于以总价2840万，将3件铜首都买了回来，其中，牛首700万，猴首740万，虎首1400万。3件圆明园十二生肖铜首终于回家了，憨态可掬的牛头、机灵可爱的猴首、威严庄重的虎首，它们虽然是动物肖像，但出神入化的神态和生动的表情，无一不体现着中国先人的高超技艺。

看着它们，许多人都为此感到十分欣慰漂泊在外100多年的铜首终于回家了。如今，这些珍贵的铜首像都被收藏在保利艺术博物馆。

猪首结束漂泊

牛、虎、猴首3个铜像回到祖国后，其他头像的下落自然又成了人们关注的下一个焦点。为此，2002年10月，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会成立，他们又开始继续寻找圆明园遗失的十二生肖头像。

想知道其他铜首的下落，这无异于大海捞针，线索多而复杂，在上百条真真假假的消息里，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基金会经过反复调查发现，猪首当年曾经在美国的一家博物馆展出过。这个博物馆就是美国纽约州立博物馆。

然而，当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千里迢迢赶到纽约时，却没有见到猪首。纽约州立博物馆告诉他们说，猪首当时只是在这里借展，它的真正主人另有其人。

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气馁，几经辗转，他们终于找到了猪首的收藏家。然而这位美国收藏家并不愿意出售转让猪首。

怎么办呢?工作人员用了半年的时间反复与他协商，多次登门拜访这位收藏家，并再三强调，这是中国圆明园的文物，应该回到中国，那里才是它的家。

最终，这位美国收藏家被说服了，他决定忍痛割爱。

2003年夏天，在没有付款的情况下，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把猪首先带回了保利艺术博物馆。保利艺术博物馆请来多位研究清史、铜器、文物铸造、冶金铸造等方面的专家，来给这件猪首鉴定。

经过谨慎鉴定，专家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件猪首与保利此前买回的3件兽首同属圆明园大水法丢失的十二生肖系列。与此同时，北京大学的专家还运用

先进仪器对猪首进行了微量元素的检测和分析。验证结果出来后，所有专家都认为：猪首与保利所有的另外3件兽首的成分几乎一致，确为真品无疑。

看来功夫没有自费。然而，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难题，猪首的藏家开价600万元人民币，而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基金会一下子还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怎么办呢?这一天，保利艺术博物馆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这位客人就是中国澳门知名人士何鸿粲。2003年7月，何鸿燊在北京参观保利艺术博物馆时，第一次看到圆明园十二生肖铜像中的牛首、猴首和虎首，就深深地为之所吸引。

这时，旁边的一位朋友问他：“这是保利博物馆花重金收回的被掠国宝，目前另外一个铜像已经知道下落打算收回，不知何先生能不能出手相助?”

何鸿燊很爽快地答应了，2003年9月，何鸿燊向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会捐款600多万元人民币，终于从海外买回了圆明园猪首铜像，并且捐给了保利博物馆。

马首回家余下国宝归途还远吗?

猪首也回归了，十二生肖中的4个已经回到了祖国。海内外各大媒体都争相报道，许多人闻讯特意来到保利艺术博物馆，争相目睹这些回家的十二生肖铜首像的风采。

许多人在观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知道，其他的8个铜首像又在哪里呢?

2007年8月，苏富比又传出消息说，圆明园十二生肖中又一个即将拍卖的马首，将在2007年9月在苏富比香港预展中现身，并被标出6000万元的起拍价。

据传，由于乾隆皇帝属马，所以这个马首铜像不仅做工精美，而且对细节的刻画也非常生动传神，无论马的眼神、嘴巴、耳朵，还是马毛的铺叠，都显得错落有致，自然逼真，是一件十分珍贵的艺术品。

尽管马首标出了6000万的天价，可还是有许多人对马首跃跃欲试。而且，苏富比拍卖行还联系中国国家文物局说，此次拍卖已经有人想买下马首捐献给国家。而此人又是何鸿燊。

竞拍之日，何鸿燊毫不犹豫地以6900万港元的价格拍下了马首，如此高的价格，让人瞠目。事后，何鸿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6900万港元确实是贵了一些，但为了让国宝回归祖国，贵点也值了。”

如今，圆明园十二生肖中的牛、虎、马、猴、猪5个铜首都已经回到了祖国，那么其他的铜首又在哪里呢?

鼠首、兔首如今被法国的收藏家送到佳士得拍卖行高价拍卖，引起海内外华人群情激愤，但解决前景依然困难重重。而其余的龙、蛇、羊、鸡、狗5个铜首从流失到海外那一天起就杳无音信，我们目前只能从清代流传下来的铜版画中看到它们的风采了。继续寻找国宝的路还很长，我们期盼着十二生肖铜像早日团圆的一天。

编辑任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