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越明年”之“越”

张　琼

人教版初中语文范仲淹《岳阳楼记》课后注释“越明年”为“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庆历五年，此解或据王引之《经传释词》卷二“粤越”条，“越，犹及也”说；另一注解据史实考据，解释“越明年”是“到了第三年”，即“庆历六年”。如江夏教授即据此说（见华中工学院出版社江夏编著《文言文评点译释》），从范仲淹作记的时间看，重修岳阳楼是庆历六年的事，这个时间正好和岳阳地方志吻合起来，另据匡亚明先生主编的《范仲淹评传》所附传主年谱：范仲淹自庆历六年（1046）正月至庆历八年（1048）末，都在邓州担任知州。《岳阳楼记》一文正系于庆历六年内。因此，“越明年”不是庆历五年，而是庆历六年。但以此反推，释“越”为“超过，过了”似乎亦有未妥。

《尚书召诰》：“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越若来三月，惟丙午……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越五日甲寅，位成。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

上段文字，凡述及时日的，或用惟，或用越，或用若，或用越若来。《说文亏部》：“粤，亏也，审慎之词也。《尔雅释诂》：“粤、于、爰，曰也。”“爰、粤，于也。”“爰、粤、于、那、都、繇，于也。”黄侃在《经传释词》卷二“粤越”条批道：“粤，《说文》云审慎之词者，与‘于、曰、音近。”《尚书顾命》叙时日，大致也如此。越、若、惟等词，不过为表审慎而已，并无实义。后世延承，如范仲淹《岳阳楼记》“越明年”云云。而王引之《经传释词》卷二“粤越”条却释为“越，犹及也”，“越若，亦及也”，违背了他该书序的初衷。今人沿其说，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