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笠
在唐代,元稹和白居易齐名,以至于“元白”的称号一直流传至今。
不过,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元稹就把自己的名声给搞臭了,以至于人人侧目。
不择手段,为升官弃情人
元稹虽然早早就诗名在外,但他最出名的事迹,还是提供了崔莺莺这一家喻户晓人物的原型。
元代王实甫就是以元稹的《会真记》为蓝本,写出了现在广为流传的《西厢记》,可能是为了提高发行量,王实甫鼓捣了一个大团圆结局,而实际情形并不是那么回事。
《会真记》差不多就是元稹的亲身经历,元稹23岁那年,偶遇他的亲戚崔莺莺一家,元稹死皮赖脸地骗取了17岁少女崔莺莺的纯真感情,丫头红娘在这段孽缘中起到了婚姻介绍‘所起不到的关键作用,这是妇孺皆知的一段情节。
往后的事情和《西厢记》就大相径庭了。崔莺莺的老娘发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也只好认栽。这时元稹人长安应试,虽然落榜却得到了长安“市长”韦夏卿的赏识,没几天就娶了韦夏卿的女儿。
韦夏卿不仅是地位显赫的三品大员,韦姓更是当时的名门望族,权贵显要遍于朝廷。对于元稹这样的穷小子,做阔人家的女婿是向上爬的一个捷径。从元稹以后的一贯风格就知道,利用裙带关系追求飞黄腾达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一回事儿。崔莺莺就成了这小子贪婪欲望的牺牲品,论起来,元稹还是陈世美的老前辈。
始乱终弃还不是这个故事里最恶心的部分。元稹对崔莺莺并非毫无留恋,然而在长安想起崔莺莺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自己不在,崔莺莺很可能被别人占有了,并且为此妒火中烧。元稹还自我庆幸,幸好自己在他人之前占有了崔莺莺,起码抢了一个先。难怪清代评论家送了他一顶“小人”的桂冠,以志表彰。不过,有了这样的念头,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写下来,元稹好歹可以算是个“磊落小人”了。
或许是唐人开放的作风使然,或许是文人的通病,元稹把这段艳史写成《会真记》到处吹嘘,以此为荣,很有些沾沾自喜的劲头。而且他还为自己辩护说,凡是崔莺莺这样的天生尤物,早晚不害自己就害别人,我元某人的德行不足以娶这样的女子,所以只好忍痛割爱啦。
倡廉反腐,却受权贵欺辱
谁都有过年轻向上的岁月,元稹早年也曾经意气风发过。左拾遗是唐朝的谏官,可巧的是,像杜甫等不少著名诗人都当过这个看上去可有可无的官,而且都在这个职位上倒了霉。可见文人往往拿鸡毛当令箭,元稹在当时也犯了同样的毛病。从上任开始,他就接二连三地批评朝政,,一直搞到宰相大人心情非常不愉快,把他打
然而,元稹还不服气,不久后他担任纪检干部,抓住剑南东川节度使的腐败问题一查到底,一口气掀翻了七个地市级干部。此案轰动一时,元稹本人也大出风头。可是谁没几个哥们儿啊,这下元稹开罪了一堆掌权官僚,为以后的倒霉
元稹正在兴头上,再接再厉地又在山西查处了一件腐败大案,又有一串干部因此落马。此后没多久他就被调离了原部门,这本是个小小警告,是让他少管闲事的意思。但在一年间,元稹先后揭发办理了十几件大案要案,反腐倡廉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好像没想过很多人会为此感
但很快元稹就开始倒霉了。他在回长安的路上投宿宾馆,半夜,著名实权派公公仇士良也大驾光临。仇士良一看,总统套房被元稹占了,就让他识相点把房间让出来。说让就让也太没面子了,元稹自然没肯答应。一来二去地叫起了板,仇士良是牛惯了的,脾气好不到哪儿去,言语不合动手就打,元稹顿时吃了亏,脸上还挂了彩。
事情闹到长安,仇士良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当然不会有错,那元稹就一定不对了。这个时候,元稹大搞廉政工作时得罪的人纷纷出动落井下石了。调查结论是元稹举动有失官员体面,他再次被赶到地方上当了个小官吏。
仗势欺人,误了李贺终身
大约是汲取了以前的惨痛教训,元稹感受到了人脉的重要性,在贬谪期间很快就和太监崔潭峻拉上了关系。
过去的太监,可不像现在电影、电视剧里那样,动辄武功盖世、位高权重,当时哪怕是当权太监,在群众心目中也不怎么体面。想想太史公在选择宫刑和死刑之间那么犹豫再三,就知道当太监是连死都不如的事情。
崔潭峻回到长安后,把元稹的诗稿整理出来给皇帝老子看,皇帝一看就高兴了,这不就是歌坛新天王吗?元稹立刻被召回首都任职。借着崔潭峻的拉拢,元稹和一大帮太监都成了哥们儿,尤其和实权在握的魏弘简关系最铁。
那时,太监的势力已然形成,不要说文武百官,就连皇帝都被他们弄死了好几个。交上了这么一群好朋友,元稹的事业开始一帆风顺,最后居然做到了宰相。不过元稹出任宰相的消息一传出来,大家不是肃然起敬,而是争相当笑话讲,只因为他是被太监
有一次,元稹的一群同僚在办公室里吃瓜,元稹来了,一同仁就一面轰走停在瓜上的苍蝇,一面嚷嚷:“从哪儿来的东西,跑这忍气吞声。
有传闻说,元稹曾经想结交当时已经名满天下的李贺,可李贺见都懒得见他,并嘲讽他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上的人,来见我干同音。后来李贺准备参加进士考试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火的元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打击报复的良机,他极力主张按照避讳的习俗,说李贺没有资格考进士。古文宗师韩愈为此特意写了《讳辩》为李贺喊冤,但除了后来被作为模范作文收入《古文观止》外,没给李贺帮上什么忙,李贺生生为这事郁闷了一辈子。
老来荒唐,向乐天借歌女
元稹的宰相没有能够干长,才三个月就因为政治斗争被挤下来,发配到地方上混事了。以后元稹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正经事不干,荒唐事倒干了不少。
在绍兴任上,元稹和当时在杭州的白居易除了互相写诗咏风花雪月之外,而且还无所顾忌地向白居易借歌女。杭州有个叫玲珑的歌女,很得白居易赏识,元稹听说了就向白居易借走玲珑一个多月才还回去,哥儿俩还分别为玲珑写诗作为纪念。好兄弟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元白”、“元白”,还真不是白叫的。
元稹在浙江前后待了六年,闲来无事,其间忽然怀念起当初在成都结识的老相好薛涛来,一度曾经准备派人去接薛涛。恰在此时,元稹遇到了当地一个乐工的老婆,此女名叫刘探春,不但歌声动听,而且姿容出色。薛涛虽然是唐朝一代才女加美女,到底比元稹大了十来岁,此时已经年长色衰,元稹有了刘揉春,就把薛涛给扔到了脑后。
离开浙江两年后,元稹在湖北任上结束了他充满是是非非的一生。对于一个人,历史有历史的审判,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标准。后人可以欣赏元稹,也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否认,就像他和白居易共同宠爱过的那名歌女的名字一样,元稹是个很“玲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