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培峻
李师弟打来电话说周末聚一下,我满口答应。
为何搞这毫无征兆的饭局,我没有问理由。我知道,对这个实际年龄大我将近五岁但因入学比我晚无奈叫我师兄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表明了两点:一是他有事要找我,二是这件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饭局地点离我有“八环”——他在东五环外的学校,我在西三环外的出租屋。
饭局上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我的猜想——老李果然有事,而且在电话里果然说不清楚。
还没等菜上齐,老李就火急火燎唉声叹气地说,现在形势不好,自己前途渺茫,然后问我,该如何克服这段困难时期。
我没有接话,看着他那张或因着急上火额头和嘴边布满青春痘的脸,我想起了去年此时的我,而我的焦虑,来得比他更早一些。
在老李眼中,或许还包括那么多没找到工作的师弟师妹的眼中,找到在他们看来如此不错的工作的我即便没有锦囊妙计,最起码也可以就找工作说出个一二三四。
只有我心中清楚,那时候的我也曾一改往日懒散,大清早满腹心事睡不着,躺在床上冲头顶的天花板发愣,也曾在彻骨寒风的国考考场中感叹,冬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找工作的人怎么这么多,徒呼生不逢时,也曾如他们般羡慕找到好工作看起来那么青春焕发举重若轻的前辈,也曾如他们般希望前辈们能给出个一二三四我好照葫芦画瓢。
可惜,我不能给老李整出个一二三四。
在我看来,找工作就是一个不断涌现希望又不断破灭希望的过程,其中的酸甜苦辣亲身体会后都不一定能够上升为理论,因为在那个焦虑而又短暂却让人觉得紧张而漫长的过程中,你只有咬牙挺过去。
老李等着我说点啥,尽管他也工作过,尽管他比我年长,但此一时彼一时,除了简历上的经历一栏他比很多人多了一行工作经验外,他和所有还没找到工作的毕业生一样,这个过程他也避免不了。其实,老李也并不一定真的需要我说点啥,他要的,不过是继续下去的勇气,还有我口里的鼓励。那些鼓励,才能真正支撑他坚持下来寻找美好。
我给老李回忆了我彼时的焦虑,回忆了我的选择,特别回忆了陆续从领导和同事口中得知我能够一轮一轮通过考核进入公司的经过。听他们说起那些经历就让我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从那么多人里面筛选简历,到参加面试再到最后的决定人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闪失”,我现在就不会端坐在二里沟的公司大楼里人模人样地写着这些话。
那天晚上,北京起风了,老李喝多了,我付的账,他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争执。那顿饭钱,够他打印好几十份简历、买好几十个信封和邮票。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划过的北京夜景,想起曾经某一个夜晚,我在参加某次应聘考试后,也曾如这般透过公车窗看过北京的夜景,只不过,那时候的心情,如同老李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