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改变世界的文本

2009-03-26 08:47崔晨丹曹万青
软件工程 2009年3期
关键词:竞选短信

崔晨丹 曹万青

本次美国大选期间的一个早晨,不同年龄、种族的美国人正抖擞精神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活,突然接到一条短信,那是奥马克敦促大家投票的短信:make history(创造历史)。大家看着短信会心一笑,纷纷行动起来。是啊,他们将选出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在投票日,这则短信唤起了美国民众创造历史进程的参与感,起到了“临门一脚”的作用。

贴身传播的利器

经由大众媒介的广告敦促民众为特定侯选人投票,是政治广告的一贯模式,《美国大选:驴象庄园》形象地称,美国的竞选就是一场“空中战争”。从艾森豪威尔1952年由著名的独特诉求理论创造人、著名广告大师瑞·夫斯操刀的“朝鲜、腐败、生活指数”系列竞选广告,到罗纳德·里根1984年为竞选总统制作的“早安美国”广告,“竞选广告渐渐从以综合视觉效果扩大影响和传递信息的‘名片,变为用来攻击别人的‘刀片,使竞选成为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场广告战役都有既定的主题,如“种族”问题、“经济”问题、“腐败”问题等。

在操作平台上,奥巴马有自己的幸运之处。他置身于新媒体大发展的时代,并利用网络、手机等新媒体进行了卓有成效的传播。

大家都知道网络为奥巴马在竞选中的胜出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实,在奥巴马的传媒攻略里,直接对选民发短信也是他非常重要的一招。通过短信向支持者发布各种活动信息,进行不动声色的游说,展开直接面对个体的传播,实现了竞选传播的个人化。随身而行的短信拉近了距离,使收信人切实感受到“主人翁”意识:他们的每一票,都在创造历史。

要知道,以往的竞选广告终究是一种面向普罗大众的大众传播,传播者与受众中间隔着层层把关人,“隔”着千山万水,与选民之间存在着不尽的隔膜感,因此也总有雾里看花的含混和不确定性。

短信则不同,在人际沟通中真正实现了流程的扁平化,少了把关人的层层筛选。虽然竞选短消息内容难免有重合之处,但直接的传播本身,就帮助选民与侯选人上升到心灵沟通的层面,从“众里寻他”,变成了“灵犀相通”,这种亲切感,加上手机的随身性,使得短信成了贴身传播、贴心传播的利器。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新媒体发展浪潮之中,手机媒体成了被争相开掘的黄金宝地。短信,则成为手机媒体平台中最有价值的信息传播类别。这一点,渗透于短信的前世今生。

短信也疯狂

短信普及引发的狂热,可从一则颇具夸张意味的广告表现出来。当年,大红大紫的周杰伦代言“动感地带”,在这则电视广告里,周杰伦与N多少男少女在医院侯诊,齐刷刷两排人全都举着“机能失控”的拇指,周杰伦与旁边的女孩子搭讪,两人廖廖数语间心领神会、惺惺相惜。正在此时,来了一个更狠的——轮椅上坐着一位双手的大拇指、双脚的大脚趾都在颤抖的眼镜少年……

广告用了夸张的创意技巧,将青少年中普遍存在的发短信上瘾导致的手指不适的症状进行了戏剧化的呈现。该广告让无数青少年会心一笑,短信的诱惑力何其强哉,语言的精致、细巧、别有意蕴,使手机在人际口头传播之外,同时铺开了一条文字传播的通衢大道。从此,文字任悠游,使古今文人着力歌颂的“青鸟”在人们手中频繁去归。

短信之美,为运营商带来了财富,也在普罗大众的生活中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从日常沟通,到事务性的信息传播,甚至于商业运用,短信的应用愈来愈广泛。不过,与此同时,问题也就越明显。短信在征服世界、改变世界的同时,也露出了它的问题面。或者说,短信身上的矛盾二重性愈发尖锐地显示出来。

首先,短信让人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却也渐行渐远了。想想那首荡气回肠的《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激越、高亢、深情,连柔情都是火辣辣的。那时,青壮汉子走出西口到北方行商,一去万里,一去经年,天涯海角,万分相思凭一念牵系。距离,拉开了人体,却丰满了心意,千里相思在歌声里荡悠悠。

如今,距离再远,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千里音魂便可相接,那本来浓得化不开的相思,也淡成一杯纯净水了。从联系的快捷上说,人们近了;但从思念的厚度上讲,人与人之间到底是近了还是远了呢?

方便多了,含蕴少了;响应快了,思量少了。缺乏深度的平面交接,是这个时代的特征,网络化语言的浅白、直接,糟蹋了汉语言的深层魅力。看电影《梅兰芳》,感触最深的是电影前半段的台词,每句话都耐得住掂量,都意蕴无穷,处处散发着象征、隐喻的无穷魅力。字与人合,词与意合,无不体现了中国语言的精致感、厚重感。回头再看看咱们的短信,就像周星弛在电影《鹿鼎记》中所言:“太近了,就看不清楚了。”没有了审美空间、审美距离,人心反而疏远了。

其次,信息传播的速度快了,但信息的质量却有待商榷了。当年贾岛一字推敲之精神,在“速力时代”中渐渐失去了生存背景。短信语言,和大众传媒的语言一样,常常随意、任性。如果说恋爱中人浓情密意的废话尚可体谅,短信中的闲聊精神,则大规模绑架了人们的时间和精力。

不妨将手机里的短信调出来查查,高质量的精确传达能占多大比例?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曾勉励后学:“板凳坐得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此等精神,不仅适用于学者,我辈普通百姓何尝不应如此?过一种简约的生活,不虚言、不虚行……短信亦如是。再好的东西,一旦脱了精致的心意,沦落成俗套,也就不可爱了。

比如祝福短信,早些年过节时传个短信,又好玩,又新鲜。现在不行了,发短信成了标准动作,成了负担。笔者在学校工作,适逢大节小节,总有学生的祝福短信纷至沓来,有些是自己说的体己话,有些则是千篇一律的转发信息,笔者又不好意思不回,干脆一早宣布自己有“短信恐惧症”,请改为邮件联系。从避免收短信开始,减少发信息。此举虽然看似极端,但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自己的宁静。

短信与伦理

你想过吗?短信的使用也涉及到伦理问题。手机的本性,是要求人的直接应答,有时这会形成一种不可抗拒的天然压力。对于我辈身不由己的“浆糊”中人来说,手机是不能规避之“机”。

先来看看曾被称为“象牙塔”的大学校园,“大学本是人类文明的灯塔,但现在,灯塔也逐渐暗淡无光了”。课堂上,敬师之礼逐渐缺失。许多学生对上课时接电话还略有顾忌,收发短信则似乎成了无可指摘之举。教室的庄严就这样被一片片拆除了。噼里啪啦的手机键盘狂想曲,宛似柔弱无力的教育伦理的一片悲鸣。

2008年10月底至11月初,著名先锋导演林兆华在南京人民大会堂上演了其著名作品《哈姆雷特1990》,演员包括濮存昕、陈谨、高圆圆等著名演员,阵容十分强大。首演现场却极是混乱,手机铃声响成一片,有些位置靠后的观众还联合起来嘘场:“听不见。”种种因素作用之下,濮存昕的表演明显受到了干扰,林兆华的一番心血差不多沦入对牛弹琴之境,最后,对南京观众寄以厚望的林导无语而归。

手机的不道德使用是个综合问题,其中既有手机之过,亦有人之过。《弟子规》云:“缓揭帘,勿有声。宽转弯,勿触棱。执虚器,如执盈。入虚室,如有人。”祖宗们讲究入虚室之时还应“如有人”,现代人怎么有些人就是能硬生生地反其道而行呢?

短信的商业性在被开拓的路上,也呈现亦正亦邪的面相。任何事物一旦成了谋利工具,就成了血质不纯的带菌体,尤其当其被八方觊觎之时。生活中一些“闷声发大财”的色情网站的赢利链中就常有短信的角色。据报道,一些会员制网络常采取手机包月的方式,一个短信发出去,色情短信、照片、资料遂一堆堆地下载,短信成了“淫盗之媒”,变身“网上王婆”。如果说这是少数人的行为,不是普遍现象的话,那选秀活动中的短信投票数量可是海了去了,投票时,人人付出一滴水,相关方面就可拥有太平洋了。

倘若说这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随其便,那么,那些不请自到的流氓短信就更是可恶之极了。以前,街上乱贴的小广告被称为街头牛皮癣,现在那些胡走乱窜的恶心短信何尝不是“手机牛皮癣”?

在提倡数据库营销的今天,手机用户的个人资料成了无形财富。由于各种原因,许多客户的手机号码和个人资料流入民间,成为形形色色的组织机构开展各类营销活动的信息依据。企业一旦握有海量数据,便真成了“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无处下金钩”。笔者平时收到的有限短信里,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这类广告,提供高利贷的,招“公关人员”的,商场促销的,不一而足。有一次,一个朋友还收到短信曰:“我是您儿子的同学,他现在受了伤,在医院昏迷,急需用钱,请将5000元钱打入我的帐户:XXXXXX,我叫XXX。”朋友在觉得荒谬之余,不无恼怒地回复:“好咧,乖儿子,祝你早登极乐,永垂不朽。”

另外,由于手机短信在无声状态下承载信息的独特价值,使它在近年成了作弊者的利器。这些年,风风火火的“助考事业”将广告都贴到了厕所里,答案以短信形式传达到“顾客”手中,手机成了考场接收答案的终端。

当然,作为一种商业渠道,短信有时也会功德无量,比如网络银行的短信确认。历史上,有人在商业交易时,在袖子的遮掩下用手握着通过特定的动作来议价,现在,交易还是通过手来进行,只是改变了点触的方式和媒介。

总之,在短信亦邪亦正的商业价值中,普通消费者如何规避非订制商业短信的骚扰,不只需要消费者个人的谨慎在意,更需要政策的指引和限制。

短信虽是生活中的“小事情”,却也是面大镜子。短信是我们与新媒体时代亲密接触的首批接入口。我们在享受短信传达信息的方便、快捷的同时,也要对其本性做些全面考量,养成适合自己的短信智略,在漫天飞舞的短信中,有闲庭信步之乐,而无不堪其扰之累。作为一种私人沟通的话语形式,短信尚未成为社会学领域中引人注目的话题,但可以猜想,在未来的人际传播史中,短信将是不能忽略的一章。奥巴马那“创造历史”的短信,亦会在短信史中留下鼎鼎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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