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是什么时候主张废除奴隶制的?

黄贤华

【摘要】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世界历史》中《美国南北战争》一课对林肯总统主张废除奴隶制的表述值得商榷，该教材认为林肯当选总统前后就主张废除黑人奴隶制。根据国内外学术界对美国内战史的研究，普遍认为林肯总统只是反对黑人奴隶制，并不主张废除奴隶制，他1862年9月发布《解放宣言》仅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采取的一项战时措施。

【关键词】《世界历史》林肯奴隶制

【中图分类号】G633.51

【文献标识码】C

【文章编号】1671-1270(2009)7-0123-01

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世界历史》(四川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下同)是新一轮课程改革的重要成果，它反映了新的课程理念，吸纳了最新学术研究成果，是一部将科学性、思想性、知识性和可读性融为一体的优秀教材。我们对《美国南北战争》(九年级上册)一课进行备课时，发现林肯总统主张废除奴隶制的表述值得商榷，在此提出，请同行专家拨冗指正。

《世界历史》教材课文写道，“1860年11月，主张废除奴隶制的林肯(Lincoln，1809—1865)当选总统。”(教材第123页)而且在该教材的《史海拾贝》栏目中补充道，“后来，他(指林肯总统——引者)当选为总统，坚决主张废除黑奴制度，与维护黑奴制度的反动势力进行不懈地斗争，以致被人刺杀。”(教材第126页)可见，该教材认为，林肯当选总统前后就主张废除黑人奴隶制。

根据国内外学术界对美国内战史的研究，普遍认为林肯总统只是反对黑人奴隶制，并不主张废除奴隶制，他1862年9月发布《解放宣言》仅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采取的一项战时措施。

首先，林肯不是废奴主义者。1847年，林肯当选联邦国会众议员，他的反奴隶制思想基本形成，主张限制奴隶制在地域上的扩张，在某些地区对奴隶主实行渐进的赎买政策。19世纪50年代，废奴运动席卷美国北方，林肯仍置身运动之外，甚至反对废奴运动。1858年7月10日，他在芝加哥演讲时宣称，“我相信，自由诸州的人民完全没有权利或意图进入奴隶州去干涉奴隶制问题。”他更加反对用暴力手段消灭奴隶制。他说，“不要弄错了，选票比子弹更有力量。”vq860年共和党总统竞选纲领只是宣布“自由是合众国内一切领地上的正常状态”，反对把黑人奴隶制扩张到西部领地上去。1861年3月4日，林肯在总统就职演说中仍然声称。“我无意直接或间接地干涉蓄奴州的奴隶制度。我认为我没有干涉的合法权利，而且我也没有干涉的意图”。目前，我国高等院校历史学普遍选用的专业教材是吴于廑、齐世荣主编的《世界史》，该教材《近代史编》部分也认为林肯不是废奴派。“他(指林肯总统——引者)反对奴隶制，认为奴隶制违反自由平等原则。……但是他不是废奴主义者，因为他反对立即废除奴隶制，反对干涉南方诸州现存的奴隶制度。他只是要求限制奴隶制向西部扩张。”

其次。林肯反对奴隶制的思想基础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和宪政原则。林肯特别推崇美国《独立宣言》中阐述的资产阶级民主思想，认为“人人生而平等”是美国的“基本信条”和“政治武器”，建立在种族奴役基础上的黑人奴隶制与之背道而驰。1863年。林肯在《葛底斯堡演说》中将美国资产阶级民主思想提炼为“民有、民治、民享”，显示其弘扬资产阶级民主精神的信心与决心。另一方面，林肯希望按照资产阶级宪政原则解决奴隶制问题。美国著名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施塔特认为，林肯的反对奴隶制思想比较温和。“作为一个坚定的国家主义者，林肯认为必须维护联邦的完整。”“还有另一个林肯：这就是对既定规章之细节拥有律师般的感觉，像国家主义者那样恪守宪法约束的林肯。这个林肯总是公开谴责以超出宪法范围的手段反对奴隶制的废奴主义者。同时也谴责不让废奴主义者行使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权利的暴民。”

再次，林肯高屋建瓴地将联邦政府的平叛目标确定为维护国家统一。在整个南北战争期间，林肯政府的所作所为都服从于维护联邦统一这个至高无上的目标。1858年发表著名的《分裂的房屋》演说，呼吁民众结束在奴隶制问题上的争端，维护联邦统一。次年约翰·布朗起义后，他谴责布朗的行为既“违反法律”，又不利于国家团结。南方种植园奴隶主发动叛乱后，联邦政府内部就平叛战争目标问题发生激烈争论，废奴派主张以解放黑人奴隶为首要目标，林肯坚决主张以维护国家统一为平叛战争目标，各项工作必须服从这个目标。就像著名美国史专家邓蜀生所言，南方种植园奴隶主挑起内战，“是州权主义者孤注一掷地挑战。……就联邦来说，也是为自己的生死存亡进行的最后摊牌。”为此，1861年9月，林肯总统撤销了弗里蒙特将军擅自发布的解放部分地区奴隶叛乱分子公告，并免去弗里蒙特的职务。林肯解释其理由时说，这是一场为维护联邦而战的战争，弗里蒙特将军不应该把黑人问题牵扯进来。随着战场形势恶化与外国干涉危险增大，林肯总统放弃回避奴隶制的策略。在1862年9月24日正式公布预告性《解放宣言》，决心动员一切力量，赢得平叛战争的胜利，确保国家统一。从内容分析，预告性《解放宣言》只是一项战时措施。第一，《解放宣言》没有一句话谴责奴隶制度；第二，只是解放南方指定地区的黑人奴隶；第三，在《解放宣言》预告期间(发布之日至1862年12月31日)，如果叛乱分子放下武器，奴隶制即可继续维持；第四，对联邦军队控制区的奴隶以有偿方式逐步释放。1862年8月22日，林肯总统在给《纽约每日论坛报》记者霍列斯-格瑞利的公开信中，向美国民众阐述了平叛战争目标与解放黑人的关系。“我要拯救联邦，我要通过宪法以最佳捷径拯救联邦。……如果有人一定要同时拯救奴隶制才愿意拯救联邦，我不同意这样做。如果有人一定要摧毁奴隶制才愿拯救联邦，我也不同意。我在这次个斗争中的首要目标是拯救联邦，而不是拯救或摧毁奴隶制。……在奴隶制和有色人种问题上，凡是有利于拯救联邦的事我都做，凡是无助于拯救联邦的事我不做。”

可见，林肯总统实施的解放黑人奴隶政策是受国内外形势所迫的一项战争政策。换言之，直到1862年9月24日，林肯总统公布预告性的《解放宣言》，林肯总统才同意解放黑人奴隶。1865年国会通过宪法第13条修正案，美国最终在全国废除奴隶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