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知
古老深邃的中华文化是世界文化宝库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它底蕴丰厚、源远流长,它个性飞扬、生机无限,它灿烂辉煌、魅力四射。“文化杂说”带我们一起去领略中华文化的丰沛内容、精深内涵,一起去感受中华文化带给我们的启发与思考。
(编者)
中国人有处理国家大事的政治大智慧,一部二十四史就充满了这方面的内容。中国人也有处理日常生活小事的小智慧,只要你注意生活细节就不难发现。人们处理问题的方法很富于人情味,原则性很强但又含蓄、机智、幽默。下面谈几件同我们教育界相关的小事。
我们都知道晋朝的书圣王羲之,他有个儿子叫王献之。王羲之教儿子练习写字。据说有一天王献之写一个“大”字,由于“人”的结构不匀称,趴下去了,那“一”横好像把人压得喘不过气似的,自然十分难看。王羲之就在下面添上一点成一个“太”字。一下就面目改观,把“人”撑起来了。王羲之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去教训儿子,王献之也明白自己“大”字为什么没有写好,悟出了提高写字艺术的道理。后来王献之也成了著名的书法家,同他的父亲史称“二王”。这个故事久久流传,反映了中国人教育的智慧,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启发式吧!
历史上记载或流传的这类故事很多,且不去说它们。现实中我们只要注意,也会发现充满这类智慧的故事。
著名的语言学家、原北京大学副校长朱德熙先生,有一年接待一个台湾来的文化界的代表团。在交谈中,客人说大陆把台湾的“速食面”叫“方便面”不大好,因为“方便”容易使人联想到上洗手间,这个“面”就不好吃了。有客人还提出大陆把“麵”简化为“面”,“脸面”和吃的“麵”就分不清了。朱先生没有插话,不动声色地静静地听着。待会见结束时,朱先生热情地邀请客人改日一起吃“便饭”。待大家醒过味儿来,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因为“面”和“方便”本是多义词,不同人不同时间自然可以存自己的不同的联想,但在特定的语境中却有明确而固定的含义。“麵”简化作“面”,“方便面”这个词能在大陆流行并约定俗成原因在此。朱德熙先生当时用“便饭”相呼应,自然比给客人解释简化字“面”和它构成的“方便面”怎么合理有据,就高明风趣多了。这说的是同外来客人学术交流中的事。
还有一年春节,几个学生去给北京大学中文系著名语言学家周祖谟先生拜年。拜年的人虽然都是周先生的学生,但他们不是教授、学者,就是有头有脸的干部了。其中一位早已做教授的学生说,本应昨天来给先生拜年,突然头有点晕(读成yun),没有来。先生随意听着,没有说话。待大家告别时,先生说他有时头也有点“晕”,(读yun),并且把“晕”读得很突出。先前说头晕的教授马上就明白了,先生在纠正自己刚才把“晕”读成去声,读错了。周先生既要纠正学生的读音错误,但在那种场合又不可能“实话实说”,结果用了一种别开生面的含蓄的方法指了出来。说者看似无心,听者却心领神会。这也完全符合周祖谟先生待人温文尔雅,说话往往深藏风趣的风格。
上面三件小事,有古有今,有内有外,但它们都体现出中国人处理小事情的智慧和风趣。我想,我们在待人接物等方面多一点这种智慧和风格,人际之间就会有意思得多,相互关系也会和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