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畏
“躲猫猫调查委员会”会否遭遇天花板?
可以想象,以伍皓的身份来创意设置“躲猫猫事件”的调查委员会,或许在体制内外多少都有一点风险
一个公民在看守所内离奇死亡,这种事情在中国似乎也不算离奇。这一次,事发我国边地省份云南的一个县。但是,在互联网已经如此深入渗透公共生活的今天,不及时给当事人家属和公众一个交待,大概也要鲁莽得于已不利了。有关方面给出的说法——所谓在看守所内玩“躲猫猫”的孩提游戏所致——又过分离奇,给了公众无限的想象和质疑空间。
在这种时候,宣传部门的干部会怎样做、做什么,不仅入了记者行的朋友会心知肚明,就连局外公众,也会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你说叫维护地方形象及稳定也罢,保护地方经济发展也罢,或者叫“进行危机公关”也行,说白了,就是避免甚至阻扰新闻报道。记者朋友都有经验,如果调查采访一帆风顺,那才是像看守所里死而复活一样稀奇。事实上,连不配合的消极态度都难得遇到,通常是主动地设置采访障碍。
可是,这次云南省委宣传部不一样,从事态的进展过程,和媒体公开的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和参与调查其事的“委员会”成员们的表态来看,伍皓先生的工作似乎顶了宣传工作的天花板,让人多少有些意外。
云南省委宣传部直接出面(或许实际上也应该有当地县委宣传部的配合),组织“躲猫猫调查委员会”等一系列工作,这个情况就有点不一样,这应该表明了云南省有关领导对事件的重视,是把它“当成大事来抓”的。当然,这是恰如其分的,这的确是大事。一个地方多发生几起这样的事件,的确也没有什么形象了。
然后是组织第三方的公民调查委员会的“创举”。尽管网友进看守所调查案件,也许在法律上还另有讲究,尽管调查的进展、过程和结果,有那么多令网民意想不到的地方。但笔者注重的是这个创举本身。至少从公开的情况看,特别是伍皓先生对媒体表达的情况,目前的新闻记者,很难得期待有这样主动跟新闻调查匹配的宣传工作。
有人质疑调查委员会的产生是否有猫腻。这种怀疑是很自然的,因为“不相信”常常是很多民众心里的主旋律。但是,这一点,根据伍皓先生的表述,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我们看到,伍皓先生作为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也是一位活跃网民,并且跟昆明的一些著名网民有网上交流。这种基础关系,被迅速发动起来,组织了这个“网民调查委员会”。
伍皓对媒体表述了这个委员会的产生过程:他发现了网络上对“躲猫猫”事件的“铺天盖地的议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真相躲猫猫,要让真相亮堂堂”,于是,在QQ群里动员,并“承诺”谁第一个报名谁就可以当主任。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它的发动功能是前所未有的。很快就有1000多人报名。这也说明公众对公共事件的参与热情是勿需怀疑的。然后,伍皓把事情交给了云南省委宣传部新闻处,这就是上级对下级的工作了。
后来的情况就是我们后来从媒体上看到的那样:伍皓履行了他的承诺,第一个报名的风之末端,第二名边民,第三个温星,都成了这个委员会的重要成员。而这三位网友,其实已经是云南网络上的公众人物,他们的影响力在当地是已经存在的。
接下来还有一种工作,算是体制内的操作:协调公安和检察机关让网民和公众进入现场。伍皓表示,“这是我们主动的行为,而不是司法部门主动提出请求。我们和政法部门作了很多的沟通和协调,最后才同意社会公众和网民进入案发现场。”
我们可以想象,以伍皓的身份来创意设置“躲猫猫事件”的调查委员会,或许在体制内外多少都有一点风险。事情被“弄砸”,或者用伍皓的话说,“给宣传部带来负面影响”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君不见一些地方的宣传干部在面对突发事件,进行“新闻危机公关”的时候,往往聪明有余,但结果弄巧反拙,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但伍皓为什么给宣传部带来“正面影响”?其实道理简单得很:“网友调查委员会”的产生过程是“亮堂”的。假设有某一个地方的宣传部门想从这里学习经验,那真是毫无工本费。
作为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先生的心里当然是“亮堂”的。他知道公众有“质疑精神”,在官言官,他说,“质疑是一剂良药和清醒剂,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改进工作。”他也给了他的尝试一个比较浪漫的解释:因为公众有知情的权利,他想“打开一扇窗户,让更清新的风进来”。
宣传部门的干部的工作本位是什么?这可能真的是一个问题。据说,即将统一颁发的新记者证写着,官员们有义务配合记者的采访。如果当起真来,这不是要求各地宣传部门的干部必须转变工作作风吗?
目前,伍皓使事情过程在公众心里呈现的还算是比较“亮堂”,尽管最后的真相的“亮堂”还有待时日,当然,我们完全可以假设,这还不是伍皓可以打包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