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璨
阳光下冷峻的风
风在笑了,狂笑着,凡它顾及之处一片萧瑟。到阳光下走走吧,你会发现,萧瑟有时是一种美。
这几天,从纷扬了一会儿的雪,劲飘零的雨,到格外灿烂的阳光,风都这么放肆地吹着。
雨刚刚停的那个黎明,许多巨大的梧桐叶都在昨夜凋零了,梧桐叶紧贴地面,每揭起一片都会出现一个清晰的叶片的轮廓,那是雨水的杰作,它将树叶的梦想用一个夜晚刻画在地上了,就像树叶们还很年轻的时候那些投在地面的叶影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无论风刮得多大,这些影子都不会再摇曳了。
而这恰恰不容易被人们发现,没有醒来的和醒来的,都在梦中或路上静静地走。谁又去发现这种属于雨水的艺术,何况它还隐藏于叶片之下呢?也许世界上的许多美,都曾被我们所忽略,而忽略了美的我们,偏偏去责怪这世界美好的事情太少、太少……
一种清新的味道洋溢在空气中,树默默闭合自己的美丽。而我在树下蹦蹦跳跳地行走,的确,天仅仅透露了一点阳光的消息。昨夜美丽的雨与梧桐叶,都在这初晴时阳光与月光同辉中波光粼粼。似梦、似幻,而又非梦、非幻,我的呼吸是打断此时神韵的插曲,也是现实无情的证据。
雨停后的这一天,我是在教室中发现今天的阳光是格外灿烂的,蓝色窗帘所遮挡不了的——阳光,顺着所有窗帘有缝隙的地方映照进我的视线,在我的本子和笔尖上闪烁。
阳光用了一节课的时间从前一个同学的背上挪移到了我后面的那张桌子上,但这明亮的阳光却没有丝毫的温度,这无疑说是一种异样,一种奇怪,我抚平阳光中的本子,明明在阳光视线中的本子,也是冰凉的,是属于纸的那种凉。
走在阳光中,落叶已被人扫去,此时,能将蝴蝶从低处吹到高处的风,能将湖水的梦完全打碎的风,能将天上的云完全消散的风吹着我,这不是微风的那一丝丝的凉,而是阳光下特有的那种很大很凛冽的风质问着我。
我并不知道它们要告诉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地继续走,无论风多么大,无论风的眼神多么哀婉迷茫,这也仅仅是风,是风景,是将风景动态化的命令,
我依然属于那被风摇曳的风景,而我的内心在晃动,并不像叶子或是其它什么仅仅外表在有规律地变化着。我在深深地思索:风为何要刮得如此大?
其实,我至今才发现,阳光下竟然会存在如此冷峻的风。我在想,也许风与阳光是来自两个天堂的美丽,它们互相不留意彼此时,其实已经被对方无意中改变了。
飘雪,遂想起
暗金色的空中,有云,无云,我看不见,只是感觉天色就这样暗下去,灯开着,却越发暗了,黑板上的字迹淡然,有谁在窗外歌唱,我听不见,但我听见了一种并非风的声音。
犹如寒梦一场。推开门,眼前茫茫,天地间有的,只是飘飞的雪,每一次的下降都是一次消融。所以,当我身上落满毛绒绒的雪花时。我突然感到一种神圣,这雪来自何方?它当时怀着一种怎样的梦选择了以清白的形式划过天空?
雪刚下,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没有一点色彩,只有在大片草坪的地方,才具冬天真正的魅力,那里是白色的,有雪的地方怎样都是一种安静。即使那雪上布满脚印,或是有了各式的图案,冬天都是一样的微笑。天是亮的,但找不到一束完整且拥有形状的阳光,而阳光就飘散在空气中,随雪花融化。
去年的冬天,就因为没有下雪而让我忘记了它是一个冬天。今年的冬天却有所不同,它让所有的叶子都在同定的季节里离开,让它们成群离开,不要太寂寞。冬天让所有乐谱都沉睡了,这个冬天沉寂得只剩鸟鸣,还有的就是雪。有雪才能清晰地看见冬天的存在,有雪才足以看见冬天所倚靠的那棵树上,白雪皑皑的树枝上隐藏着一个春天的气息。
暗金色天空下的飘雪,总是不均匀的,这足以使一场雪落后,先好好回味一阵再观赏另一场雪。没有不凋零的雪花,它像所有的花一般都会融化,落花的场面总令人心痛,但是雪花不会,它在最低处暗暗融化,不惊动一丝留恋的目光。
不过你仔细端详_雪花飘落在一个还没有雪的地方时融化掉的样子,也许会有一种令人不解的思绪在你的思想中飘过,难道雪花飘落就是为了融化吗?偶尔,这样想,一个人不就和一片雪花相同吗?一个人不是最终都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雪花一层一层融化,每一个断章都有两丝悲凉,任何事情都不可以任意用这把断弦的小提琴演奏,它周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但空气被拉痛了,就像雪花。它飘落的过程会遇见多少自己曾经没有见过的东西,它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翱翔在这千万镜子的天地间,四周全都是自己,全都和自己拥有一样的长相和一样的舞步。在这样壮观的镜像中飘扬,是一种怎样的华丽之感?
我体会不出来。
关于雪花的一切我都无法体会,它们美丽易逝,就如它们的生命一般短暂,所以不奢求什么美丽。上帝赐予每一个生命的美丽与生命的重量是一定的,如果它的生命十分短暂,那么它所拥有的美丽将是十分绚丽的。
我们不能以后人类的要求去审视任何事物与它们自己所拥有的美,还有许多许多是人们看不见的感受不到的,是谁说没有看见就一定是不存在的呢?正如雪花在空中飘落,你是否与它同行一起飘扬过?如果没有,我们又怎能说雪花的一生只为了融化呢?
冬天依然淡淡微笑,它依靠的那棵树,可以知道明年的春色中必定有它的绿,因为,雪花格外偏爱的地方,定然是美丽的,只是这种美丽,人类的眼睛还看不见,仅此而已。
像雪一样飘飞、融化
雪,就这样下了两个星期,从细碎而密集的雪粒,到后来纷扬的雪花,都飘散着这个冬天的成功,无数难以消融的雪花冰冷我的手指,握笔的力气也渐渐消退了。
我在漫天大雪的玻璃窗下,在时间分分呐喊的时刻答期末考试卷。不知是悲是喜,一个学期似乎从昨天的开学到今天的从容走过都已经过去了。
初一的第一个学期过得分外快,好像就是在几包笔芯用完后整个学期就过去了,而不是将分分秒秒都安排得那么合理的我,却真的认为,这个学期就是在匆忙而又懒散的笔写于本子上时度过了。
我已经学会识别十几个本子各自的用途:已经勉强记得课表在单周或双周时的变动:已经清楚下车的时间和根据车辆的多少确定过马路的时间,似乎除了课本外还学会了诸如此类的许多许多。
想着一会儿要问的几个有关英语的问题,想着为什么今年人行道上的雪酷似巧克力冰淇淋,于是,我走向还未经脚践踏,还非常雪白的地方。我是多么欣喜地走在这片雪地上啊!从车站到学校的这条短短的路上,我三次掉到了树坑里,每一个树坑中都是格外厚而且格外干净的雪。
为什么这些树坑中只有我一个人留下脚印(很深很深的)呢?人们已经习惯跟在别人后面,走别人走过的安全的路,所以有人走的地方总是更多的脚印会留在上面,而一旁清冷的地方则愈发清冷。
我淡然地走着,被思绪速冻地走着,直到教室,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今天下午是英语考试。那几个问题我都得到了很完整的解答,只是没有考到而已。
有同学说,今天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过想到过一星期后还要取卷子,立刻改变了这个看法,黑暗之后还是黑暗。
雪花还在飘,监考老师手中的试卷就像雪花一样凉,只不过雪花还是喜欢温暖的,它们愿意永远沉睡在温暖中,但老师手中的那些试卷,我猜它们也许是不会融化的。
“有什么不可能,比如说,火。”
“噢,现在是不可能的。”我快速扫视了一眼传到手中的试卷,三页的试卷用多少时间呢?看了看腕上的表,我开始用接近僵硬的手书写一个个非常笔直的字母所构成的单词。
雪在窗外斜飘着,一定是有风了,慈悲的监考老师已将教室的门关上,而我的手依然格外凉,写出的字母有了稍微的弧度,但已经很满足了。我欣赏着自己写存卷子上的稍带暖意的字,笑了,什么黎明前的黑暗,什么黑夜前的黄昏,不都是很美丽的吗?
旁边同学的余光很广,当一个人察觉到另外一个人在笑,却不知道为何在笑时,也许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也许是一件很容易笑出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