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政 涂秋生
摘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目标是根据中国所处时代与世界条件,以及中国自身的历史和现实条件综合决定的。这个目标是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的四位一体,最终实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目标。这个目标体系,就其内部的特征来说,是阶段性、开放性与协调性的统一;就各目标之间的关系来说是“保民权”与“集民力”的统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目标是符合时代要求的,因而获得了“合乎逻辑的赶超”。
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目标;时代特征;赶超战略
中图分类号:A849.1;D6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5194[2009)06—0020一05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目标,与共产主义的远大目标,是最高目标与最低目标之间的关系。共产主义远大目标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目标的依据之一,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目标是建立在中国当前条件之上的,具有自己独特的时代特征。
根据十七大报告的论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目标,从状态上讲,是要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国家,从建设的领域上看,是要求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个领域内进行“四位一体”的科学发展。这两个提法是从不同的侧面考察同一事物,本质上并无不同。
一、确定建设目标的依据
确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目标,实际上涉及两个问题:第一,目前我们是什么,或者说我们的位置在哪里;第二,我们究竟能够走多远,以及为什么我们能走这么远。
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涉及到纵横两个方面,构成了中国历史方位的坐标。
在横的方面,我们应当研究当今世界的时代主题是什么。对于时代主题的判断,列宁、斯大林、毛泽东都认为是战争与革命。后来时代主题发生变迁,但毛泽东和我们党都没有根本改变。邓小平在改革开放之后逐步认识到,较长时期的国际和平是有可能的。这种和平是由诸多因素造成的,包括国际政治和国际法的进步,大国力量的均势,国际和平力量的增长等等。在这个相对和平的时期,发展成为了时代的主题。在邓小平看来,不仅是发展中国家需要发展,发达国家同样需要发展;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实际上是息息相关的。发展是一个全球性的、关乎全人类命运的问题。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下,西方发达国家的强势地位短时期是不能改变的。这样的判断,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横坐标。
在纵的方面,我们应当研究中国的历史情况和现实情况。中华文明是人类少有的延续了五千年而不曾断绝的文明,因此当今中国就必然地从历史上继承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不论好坏,都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历史基础。中国自近代以来落后于世界历史发展的潮流,屡次遭到列强的侵略和掠夺,因此留下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局面。经过新中国60年的艰苦努力,虽然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尚未根本改变发展中国家的地位。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但是社会主义本身也处于幼年时期,其本质上的优越性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这样的判断,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纵坐标。
从上面的论述可以看出,中国所处的横坐标较高(即和平与发展的历史机遇较好),而纵坐标则较低(即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较低)。因此必须利用纵坐标较高所提供的便利条件,积极地参与国际分工与合作。但是,较低的横坐标不仅决定了我们能够向前走的距离是有限的,而且也决定了我们参与国际分工与合作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充满了风险。在决定建设目标的时候必须慎重地考虑各方面的因素。江泽民在十四大报告中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中国的具体情况与中国所处时代特征的“三结合”,实际上就准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讨论具体的发展路径问题。建国以后,由于头七年的建设异乎寻常的顺利,在党内迅速滋生了一种盲目乐观甚至是骄傲自满的情绪,以为凭借社会主义的制度优越性,中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最初是说十五年,后来说几年——在主要工业品生产方面赶超英国,然后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这样的目标设定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即使在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在确定自己的发展目标的时候也还有一个不断放低标准的过程。不是说赶超战略就一定是错的。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如果没有一定的赶超,就永远只能落后于发达国家。问题在于,任何赶超,都意味着对常规经验和逻辑的违反,因此就不能不要求非同寻常的方法和路径。这种“合乎逻辑的赶超”,只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日趋成熟的今天,才变成了一种现实。
二、各建设目标的时代特征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了“合乎逻辑的赶超”,基本的原因是因为它设定了具有时代特征的赶超目标,因而合理的路径就内在地包含于其中了。具体来说,这些时代特征包括建设目标的阶段性、开放性和协调性,这些特征非常鲜明地体现在经济、政治、社会、文化诸领域之中。阶段性是在纵向上的特征,体现了中国自身的发展水平;开放性是在横向上的特征,体现了中国所处的世界格局的发展水平;协调性就是在某种原则、某种领导力量的指引下把阶段性与开放性融为一体。没有阶段性,开放性就会失去依据,中国就会在列强的压力之下迷失自我;没有开放性,阶段性就会失去发展的动力而失于故步自封;没有协调性,阶段性与开放性就会矛盾重重,甚至严重错位。
1、经济领域——建设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首先,经济建设目标的阶段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设想的经济政策,是基于对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提出的。脱离了这个阶段性的前提,盲目地照搬纯粹的公有制、集中的计划经济、单一的行政方式等设想,几乎没有一个国家是成功的。在前苏联和中国这样的大国,还短期地出现过“聚集效应”的粗放增长,但在其他的小国则无不困难重重,即使像古巴这样的“成功典范”,也不断地出现生活必需品的短缺。所以中国的经济政策必然回到与它的发展水平相适应的阶段性目标上来。这个目标就是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并存、公有制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内在结合。邓小平在改革开放以后承认了非公有制经济的合法性,然后极力支持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其次,经济建设目标的开放性。胡锦涛指出:“坚持对外开放基本国策,把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地结合起来,扩大开放领域、优化开放结构、提高开放质量。”中国经济建设以提高社会主义国家的生产力、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为目标。在这样的目标指引下,中国的经济保持了对内对外全方位的开放性。不仅对发达国家开放,也对发展中国家开放;不但对社会主义国家开放,也对资本主义国家开放。一切经济措施,包括私营经济、国外资本、股份制、证券市场等等,中国都以宏大的气魄给予了开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开放性还表现在对技术和管理的开放,不断地进行
技术升级、产业结构调整和管理创新。
再次,经济建设目标协调性。中国的经济是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不断加强宏观调控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邓小平讲中国不会出现两极分化,不会出现新的资产阶级,不会冲击社会主义经济的主体地位,依据都是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现代化建设的任务是多方面的,各个方面需要综合平衡,不能单打一。但是说到底,还是要把经济建设当作中心。离开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就有丧失物质基础的危险。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从来没有发生过全局性的大衰退,即使在历次金融危机中也能正常发展,就证明了我国经济体系高度的协调性。
2、政治领域——建设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民主法治。
首先,政治建设目标的阶段性。在很长的社会主义时期,国家的消亡是不能设想的,常备军、警察、监狱、法庭等专政工具都必须加强。这同马克思主义讲的社会主义国家机器的自行消亡并不矛盾。因为现阶段对抗性矛盾还继续存在,且有局部激化的可能。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加强民主建设,但是我们所说的民主是人民民主,是人民的有序参与,是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当家作主。中国不能照搬任何外国的政治制度。中国的一切事情,关键在党,因此必须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做到依法执政、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中国人民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来实现当家作主。胡锦涛指出:“政治体制改革作为我国全面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而不断深化。
其次,政治建设目标的开放性。在党的建设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强调党对新的社会阶层保持开放,认为判断一个人是否具有入党的资格,不是根据他财产的多少,而是根据他的思想政治状况。我们党实行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度,共产党与各个民主党派长期共存、相互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中国共产党在相互尊重、平等互利的基础上积极开展与世界其他政党的交往。我们提出并实践了“一国两制”的伟大创造。在台湾问题上。中国共产党以极大的政治勇气和政治智慧与中国国民党展开党际互动,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一国两制”的主张正在得到越来越多台湾人民的认同。
再次,政治建设目标的协调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但是当前党的领导是在新的社会经济条件中的领导,因此必须大力加强党内民主建设,推动党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科学执政,“与人民政治参与积极性不断提高相适应”。这样,党的领导同加强法治、同人民群众依法有序地进行政治参与就是协调的。
3、文化领域——建设基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先进文化
首先,文化领域建设目标的阶段性。以往我们在思想文化建设上的最大不足,就是超越了社会的发展阶段,在思想教育上人为拔高、急于求成。在当前的社会发展水平上,共产主义的思想文化可以作为思想文化的引领者,也可以作为精英分子的行为准则,但是如果把它变成所有人的行为准则,则有超越阶段之嫌。硬要如此,轻则“高大全”,重则“假大空”,不能为普通人所信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提出文化应当以马列主义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凝聚整个社会的精神生活。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前每一个公民都应当做到而且也可以做到的。胡锦涛要求:“在时代的高起点上推动文化内容形式、体制机制、传播手段创新,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是繁荣文化的必由之路。”
其次,文化领域建设目标的开放性。文化上的开放是一个民族自信和自立的表现。社会主义的文化不是任何人闭门造车的产物,而是开放的交工作用的产物。我们当前的文化,至少对三个方面是开放的: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的精华是开放的,例如“和而不同”思想就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对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是开放的,“老祖宗不能丢”;对西方思想文化的合理成分是开放的,例如现代化的管理思想已经被中国企业广泛接受。胡锦涛指出:“应当加强对外文化交流,吸收各国优秀文明成果,增强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
再次,文化领域建设目标的协调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文化目标并不是一个大杂烩,而是有着严谨的体系的,即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内容,吸收各个方面的精华成果,组成一个不断发展的体系。这个体系的内在结构是不能轻易改动的。党的十二大即明确指出:一切文化建设当然也要在共产主义思想指导之下发展;胡锦涛总书记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提出“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战略任务,要求“要全面认识祖国传统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使之于现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保持民族性,体现时代性”。
4、社会领域——建设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社会主义全面小康
首先,社会领域建设目标的阶段性。我国已经在经济建设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目前已经进入了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带动乡村的发展阶段。我国在城市的各项社会事业日益发展,公共服务的范围日益扩大,开始覆盖“三农”。我国取消了农业税,提供对农村和农业的各项补贴,努力建设“新农合”和“新农保”,等等。社会建设是应该同我国的发展阶段相适应的。
其次,社会领域建设目标的开放性。中国的社会建设思想有着深远的历史渊源,如《礼记》、《孟子》中就有大量的社会建设思想,世界各国社会建设实践也积累了丰富经验,这些都是值得我们认真汲取的养料。不断汲取,推动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建设目标的不断推进。从最初仅仅关注就业问题,到逐步建立城镇社会保障,到逐步建立农村的初级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借鉴古代智慧、学习先进经验,根据国家实力的发展和建设的需要,应不断地拓展社会建设的内容,提高社会建设的水平。
再次,社会领域建设目标的协调性。我国的社会建设目标是同我国的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的。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所以中国的社会建设目标必然是广覆盖、低水平,统筹兼顾各方的利益要求。不切实际地要求建立高福利社会,孤军突进,势必不能成功。中国的社会建设目标也是同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协调的。例如,建立社会保障体系的同时也强调子女对于父母的赡养责任。
三、各目标之间关系的时代特征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不但确定了具有时代特征的目标体系,更重要的是它同时确定了这些时代特征的实现路径,即确定了各个建设目标之间的关系。
如何去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目标?以前我们认为,既然我国已经建立起了社会主义制度,它具有无比的优越性,因此党可以带领全国人民主要依靠生产关系的力量,以跃进的速度、在相对封闭的条件下实现国家的跨越式发展。这是一种左倾的主张。虽然其出发点是好的,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总的看来是不成功的。改革开放以来,出现了另一种主张,认为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是超越了历史阶段,因此应当退回去,“补资本主义的课”,甚至
主张在经济上、政治上和思想文化上全盘西化。这种主张,是不会被中国人民接受的。只有中国共产党开辟的与“四项基本原则”结合起来的改革开放之路,才是正确的主张。
中国当前的发展道路,本身就是符合中国国情和时代特征的。具体来说,就是“保民权”和“集民力”的具体统一。所谓“保民权”,就是不断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不断提高社会主义国家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拓展人民的各项社会政治权利。新中国建立60年来,中国人民的各项权利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所谓“集民力”,就是社会主义中国的政治制度特别适合于最迅速、最广泛地集中全国人民的力量,去完成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不可想象的任务。邓小平同志曾说:“在改革中,不能照搬西方的,过去我们那种领导体制也有一些好处,决定问题快。”“我们实行的就是人民代表大会的一院制,这最符合中国的实际。如果政策正确,方向正确,这种体制益处很大,很有助于国家的兴旺发达,避免很多牵扯。”事实上中国整个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社会管理制度等,都有这个优点。
分开来讲,“保民权”与“集民力”都是不足为奇的。单就保民权来说,许多人可能认为一些资本主义国家,例如北欧国家,日本,新加坡,对人民权利的保障也是十分有力的,因此不足以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时代特征。单就“集民力”来讲,一些敌视社会主义制度的人甚至可以说,封建专制、法西斯体制岂不是更加适合于集中力量办大事?
上述看法貌似理性,实际上是视野狭窄和思维单一的结果。
第一,中国的保民权是在中国积贫积弱后自主崛起,且列强仍主导世界的条件下实现的。假如不采用社会主义制度来实现跨越式的发展,中国只能够在国际格局中扮演附庸的角色。当世界格局已经被若干大国所主宰的时候,一个国家或地区做其附庸,可能发展;相反,要想自主崛起,只会被视为旧格局的挑战者,被视为一种“威胁”,被强行要求实行“西方民主”。因此,中国能在自主崛起的过程中“保民权”,殊不容易。从长期来看,社会主义中国将比其他资本主义国家更好地“保民权”。更重要的是,中国的“民权”并不单纯是经济利益。通过一整套独特的政治制度,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掌握了政治上的权利,而不是一部分“精英”掌握了国家管理的权力,然后由他们来赋予其他人权利。从这个角度上说,“保民权”与“集民力”本身就是合二为一的。
第二,中国的“集民力”是基于人民当家作主的新型民主基础上的集民力,是在人民自觉参与基础上的集民力,同封建专制和法西斯主义的集民力是根本不同的。仅仅看到二者都有集民力的优势,就断言二者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是一种肤浅的观察,其思想渊源大约可以追溯到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中国强调民主集中制下民主与集中的统一性。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基于高度自觉甚至是自愿献身的先进的政治组织。正是因为“民权”得到了保障,所以“民力”才可以被轻而易举地集中起来。远的且不说,像美国轰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中国人民所表现出来的同仇敌忾;汶川大地震中国人民所表现出来的万众一心,这些都是西方人所不能理解的,于是就把中国看成一个“极权国家”。凡是可以不依赖西方方式进行民力动员的体制就是“极权体制”,这本身就是一种“极权思维”。
总而言之,看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在确立中国的建设目标上的合理性,看清这些目标之间不同于西方的运作机制,我们就会更自觉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