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强
故事源于一个小男孩的恶作剧:把死蚂蚁的粉末喷洒在看守蚁穴的“卫兵”——活蚂蚁身上,几分钟后,蚁穴里的蚂蚁倾巢而出,把“卫兵”往公墓拖。尽管蚂蚁卫兵极力申辩,能动也能咬,但它们身上死蚂蚁的气味还是让其他蚂蚁认定了它们就是死蚂蚁,必须要送到公墓去。蚂蚁家族的一场滑稽剧就这样上演了。
蚂蚁之所以这么固执,源于蚂蚁的生理机制,源于蚂蚁王国的规矩:只要身上有死蚂蚁的气味,就是死蚂蚁。这就是它们判断同类生死的唯一标准。蚂蚁的做法尽管显得可笑,但它们毕竟是生物界里的低等动物,我们无法苛求它们。掩卷深思,作为生物界高等动物的我们,便不能不脸红——人类不也常常上演类似的滑稽剧吗?
反右运动时,无端地把右派分子的帽子扣到一些勇敢批评者的头上,于是广大“革命群众”被某种力量挟持着,对其群起而攻之,要把他们清除出“革命队伍”,统统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破四旧“运动中,众多的文物古迹被冠以“四旧”之名,遭受到打烂砸碎的命运;文革时,红卫兵小将和“革命群众”对那些被划为走资派、反革命分子等各色“黑五类”更是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我们对斗争对象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清理”,比那些只以气味论生死的小蚂蚁还要激越、执着。
在蚂蚁的世界里,被送入公墓的“卫兵”,一旦身上的死蚂蚁气味消散后,它们依然可以安然无恙地返回到蚂蚁的社会,被家族所接纳——它们“冤案”的昭雪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反右、破四旧、文革等政治运动中发生的因胡乱给人、物扣帽子而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却永远也无法弥补。
我们知道,辨别蚂蚁的生死,不应该仅仅靠它身上的气味,迷信某种气味的误导,更重要的是要直面蚂蚁的体征,从它的生命体征里,判断出它的生命状态。
现实生活里,一些人喜欢给学生贴“好生”、“差生”的标签,然后按标签差别对待……人的一生不能缺少执著,但更不能缺少实事求是的理性。只有突破思维的束缚,突破僵硬教条的桎梏,直面现实,独立思考,才能正确地看待和评价事物,才能在是非面前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
(作者地址:湖北竹山茂华中学)
附原文
怎样使一窝蚂蚁发生混乱
禾名
一个小男孩从生物课上得知:蚂蚁之间主要是通过气味来联系的,当一窝蚂蚁中某一只死了时,其他蚂蚁就会把它的尸体搬到公墓去。
于是他有了如下试验:
先找到蚂蚁公墓,在那里收集了一些被太阳晒干了的死蚂蚁,然后把它们揉搓成粉末,将这些粉末装入一个喷射器里,再喷射到正在蚁穴口爬来爬去的“卫兵”身上。
等不了几分钟,蚁穴里的蚂蚁倾巢而出,扑向卫兵,要把它们拖到公墓去。卫兵们当然不干,奋力反抗。但是蚁穴里的蚂蚁源源不断地爬出来,越来越多……这真是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混战。一场混乱就这样被掀起来了。
原来,把死蚂蚁的粉末喷洒到卫兵们身上,就会让它们染上死蚂蚁的气味。而蚂蚁王国的规矩是,凡是身上带有这种气味的蚂蚁,说明它已死亡,必须把它送往公墓。它不是在动吗?那能说明什么问题?蚂蚁自有蚂蚁的道理:既然它身上有死蚂蚁的气味,它就只能是一只死蚂蚁!
双方争吵着,搏斗着。
“哎!我并没有死呀!”卫兵叫道,“你瞧!我的脚还在动,我的触须也在动,我还能咬呢!”“很遗憾,亲爱的朋友,你带有死蚂蚁的气味,这说明你已经死了,乖乖地去公墓吧!”
以上不过是一个小男孩的恶作剧,相信死蚂蚁的气味很快就会消散,卫兵们的冤屈也就会很快得到“昭雪”,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蚂蚁的生理机制决定了它的愚不可及。但想想,人不也常常犯这样的错误吗?
(选自《思维与智慧》200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