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 鹫
红墙屋
走在祖父用沉重与叹息修筑的路基上
我如同走进古老的神话
那年冬天我为挽留一只南飞的大雁而苦苦等待
不知为什么却荒凉了整个季节
暗淡的阳光照着反叛的影子
我的躯体仍旧潮湿冰冷黯淡无光
卑微的时光附带可怜的微笑
年少不懂事的我只能用满足来回答一切
黄土地一样的脸与湛蓝的天空极不协调
就像面对滴着血的牡丹我们无所适从
祖父弯着腰扛着命运的锄头正在延续生命的意义
他从不思考将手中的那把锄头交给谁
直到有一天他化作一堆黄土
后来他的坟墓向着他生前唯一的遗产
一座祖父亲手搭建的红墙屋
坟墓漆黑黑得可怕
我似乎看得清楚祖父的脸被流水划出的褶皱
坟墓并不沉默就像祖父生前讲述的故事一样絮絮叨叨
祖父生前的夙愿都可以了结了
同他一起长大的树木庄严如同他的躯体
我的心境宁静我能听见一只鸟儿独奏的心跳
祖父累了红墙屋依然存在红墙屋依然出神入化
夜晚的星星挂在祖父坟头的树枝上
照着祖父不灭的魂灵
窗前的我却希望走进祖父的灵魂用手抚摸他难奈的冰凉
除此之外我该怎样安慰他不舍的目光
喝着屋后的井水像祖父一样的声音默然升起
这是一种生者对死者怀念的方式
竹林萧萧我终于可以听见祖父的歌唱
悠然的声音环绕红墙屋
多少年过去祖父的尊严仍旧铭刻在红墙屋的墙上熠熠夺目
关于祖父的记忆穿越时间的障碍经久不衰
悼念
这个季节是悼念的季节夜晚的星星和往常一样
我的爱情还没绽放就已死亡死得彻底
曾经用泪水浇灌到现在也只能用泪水为它送葬了
夏天的火没有侵吞冬天的雪然而我踩着大雪流泪的足迹
空气中弥漫着野玫瑰的芬芳像风一样没有翅膀却很真实
我没有将它挽留
我已习惯了这样的结局就像承认白天鹅与乌鸦的邂逅
最后悲泣的是白天鹅
天空仍旧很宽我被迫陷入自己的空洞
去寻找空洞理由
这个季节是悼念的季节
我孤独的眼神在酝酿一片暴雨般的乌云
或许我的心跳是骇人的惊雷
把我从惊喜的高潮带入蔑视的低潮
深沉的大海用浩瀚拾起每朵浪花的重量
却无法融入浪花微小的心
玫瑰园里没有撒下我的花种更没有我的花
这是上帝的安排吗
那些荆棘是我莫名的专利我用心守护着
冥冥中我却刺伤自己的双眼看不清玫瑰的色彩
那么我唯一的选择是被迫忘记
被迫相信玫瑰上的商标在出售爱情
我也默默地将自己出售
失去立场失去站立的姿势失去虔诚的微笑
心的光明无法到达我只有执著于黑色的歌谣
将自己丢弃在无人理解的荒原默默地悼念
悲泣的诗人
古老的马车在破败的原野上越走越远
最终消失在一位诗人的诗篇里
死亡的气息如白色的歌谣也许是这样
诗人的葬礼什么都没有
他那惨淡的人生与辉煌的诗篇极不相称
那时森林停止了生长鸟儿停止了歌唱
难道这就是上帝对一位悲愤诗人的惩戒吗
诗人唯一的伙伴是一只蚂蚁
载着无形的忧伤缓慢前行
哪怕坠落悬崖深谷也只是完成了一次痛快的旅程
尸骨尚存徒劳的细菌分解成了最后的光芒
复活者
一场血与泪的较量无休无止
用激荡的愁绪寻找光明
面对残杀我的嘴就要吐出无济于事的困惑
苍鹰啄食胜败的结局踩在爪下
挽救一条生命谈何容易
那厮杀的氛围令我虚弱的神经瑟瑟发抖
那么只有允许我用基督的教义来安慰沦为食物的牺牲品
在我横七竖八的思维中
一切祭奠都不陌生
我的看似恶毒却充满温柔的手臂抓住了重生的机遇
毫无呼吸的狂奔我的影子挡住了去路
见不着阳光就像失去向日葵似的梦想
我不再选择等待那样的后果显然十分惨烈
我走进了幻想的幽林
冷月披星娇弱得好似柔情千丝万缕
一千年的守望积累了一斗雨落在幽林的石桥路上
沾上雨滴的人后来都变了模样他们的语言写在脸上
一方阴云一方晴空
这样的人只是为一种差异我无法适应
于是我躲进了漆黑的深夜
一瓣笑容挂在胸前寻找指路的明灯
我在自己的城堡里遗失了方向
即使撞死在粉红的沙漠里也无人可知
我对着自己说话重复自己的名字
一边忘记一边铭刻
我不再惶惑不安
世界末日危在旦夕
我的思维逐渐清晰
自私冷漠淡化为绿洲我亲手撒下希望的种子
长成复活的力量我用最后一滴眼泪去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