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摩西婆婆没去养鸡

张　觅

少年时期特别喜欢三毛，读到《哭泣的骆驼》里的一段：“不久以前，荷西与我在居住的大加那利岛的一个画廊里，看见过一幅油画。那幅画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风格极像美国摩西婆婆的东西。在那幅画上，是一座碧绿的山谷，谷里填满了吃草的牛羊，农家，羊肠小径，喂鸡的老婆婆，还有无数棵开了白花的大树。那一片安详天真的景致，使我钉在画前久久不忍离去。”于是掩卷，很好奇这个神秘的摩西婆婆的画会是什么样子的。

有天在图书馆看书，无意中翻开一本画册，那些色彩清新却又质朴的画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那仿佛没有任何的技巧，却是温馨熨帖，像是梦中的田园，宁静，美丽而祥和。看画者名字，惊喜地发现正是摩西婆婆。

渐渐地读到关于摩西婆婆的书，看到她越来越多的作品。去查阅资料，原来摩西婆婆是素入画家，美国著名和最多产的原始派画家之一。她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也没有受到过任何名家指导，她拿起画笔也纯粹是因为偶然。

摩西婆婆本是一名美国传统的乡村妇女，大半生都从事的是农场工作。60多岁时丈夫过世，70岁时因为得了关节炎，无法再下田工作，于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开始画画。从此她拿起画笔就再也没有放下。在她的画里尽是自己童年时的乡村景色或是住家附近的学校公园，没有任何动机或是名利的成分，就只是画。她笔下所描绘的都是她了如指掌的农场生活，这些摩西婆婆怀有深厚感情的景色从她笔下流淌出来，是那样亲切，叫人看着眼睛就不能离开，不经意间就爱上她画中的那个世界。

80岁时，她在住家附近的杂货店展示她的画作。在她94岁时，她有了一次正式的画展。那时她的作品开始在美国及欧洲畅销，受到人们的欢迎。摩西婆婆以明快的手法和明亮、大胆的色彩选择获得了最初的成功。

她的画中所表现的世界跟三毛在书中所描绘的一样，有着青碧的田地，有着安静吃草的半羊，农人们快乐地劳作着，小小的一簇簇的房屋，尖头的栅栏……在她笔下常常流荡出欢乐而真实的农家场面，如农夫抱柴生火、铁匠钉马掌、农家小聚餐等等，素朴的画风，呈现的是纽约早年乡村风貌，令人着迷。据说，在摩西婆婆颇受欢迎的作品中有《捉感恩节火鸡》和《槭树园里的熬糖会》，都是质朴的乡村画卷。在她87岁时出版的自传里，她描述道：“把槭树汁熬成糖”，就是与家人们一起从槭树里提取出树汁熬制成糖浆，孩子们再将糖浆倒在雪白的盘子上，然后饱餐一顿。

摩西婆婆的画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正是由于画家对她笔下的田园生活充满感情。那些明快的手法，那些大胆的色彩，那些真买的情感，犹如从树上刚刚摘下的果子，还带着新鲜的露珠，散发着清香。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生活。

这叫人不禁想起屠格涅夫笔下俄罗斯的原野和农村，也是这样质朴清新，充满了生命力。这位俄国作家，他著名的《猎人笔记》，更是热情地歌颂了俄罗斯的大地，他毕生热爱着的大地。也许，只有心中有爱才能真正创造真正动人的东西，艺术，就是这样复杂而又简单。

后来在摩西婆婆的自传里有这样一句话，也很是动人：“我很快乐，也很满足，即便失去了丈夫，我还是必须找到新的依托，幸运的是我发现了绘画，我记起了这样一个梦想。”

1961年12月13日，画家摩西婆婆在纽约的胡西克瀑布逝世，终年101岁。在她有生的最后30年，创作了105幅作品，令收藏家们惊喜不已。他们说：“感谢摩西婆婆当年选择画画打发时间，让我们发现她是多么重要。”而据说摩西婆婆当年本是要选择去养鸡的。感谢这个偶然，让我们世界多了一名天才的画家，拥有了这么多美好的画。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