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姆·埃尔-达巴(Halim El-Dabh)是埃及当代享有国际声誉的作曲家、演奏家、音乐教育家和民族音乐学家, 20世纪40年代开始从事音乐创作,在长达60多年的音乐生涯中,他创作了上百部作品,涉及歌剧、交响曲、协奏曲、室内乐、钢琴作品和电子音乐等诸多类型。埃尔-达巴独特的音乐思维、鲜明的音乐主题、强烈的音乐表现以及多样的音乐技巧使其成为20世纪埃及音乐史中璀璨的明珠,折射出埃及音乐在这个多变时代中形态与观念方面的巨大变迁。
晨 曲
1921年3月4日,哈利姆·埃尔-达巴作为家中的第九个孩子出生于开罗一个殷实的商人家庭。父亲从事农产品交易工作。母亲信仰基督教,而且具有良好的文化修养。埃尔-达巴4岁开始接受全面而系统的文化教育,父母很重视对下一代的教育,并为孩子们营造了一种自然而宽松的音乐氛围。孩提时代的埃尔-达巴在随家人到教堂做礼拜时,常被美妙的管风琴音乐所陶醉。观看开罗街头的木偶戏表演是小埃尔-达巴每日期盼的乐事,他常为聆听《圣经》、《可兰经》或埃及的各种历史故事而流连忘返。家庭的音乐聚会是埃尔-达巴最难忘的童年时光,包括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他们演奏西方或本土的乐器,演唱埃及古老的传统歌曲,使埃尔-达巴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最初的埃及本土音乐的熏陶。埃尔-达巴的八个兄弟姐妹都学习钢琴,他的两个哥哥布什拉、阿蒂博对他的影响最大。他们启发和引导埃尔-达巴走上了音乐之路。埃尔-达巴11岁时,布什拉发现了他的音乐天赋,便送他到斯库尔兹音乐学校学习钢琴和音乐理论。
1941年,埃尔-达巴进入开罗大学学习农业工程学。由于这门学科需要进行广泛的实地考察,因此埃尔-达巴游历了整个埃及,接触到了大量的埃及本土音乐,并且从不同地区的人们那里学到了达拉布卡鼓的不同的演奏方法,为日后的音乐创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埃尔-达巴大学毕业后,一边从事农业工作,一边进行音乐创作和演出活动。1946年,埃尔-达巴在电影《玫瑰与荆棘》中的成功配乐更加坚定了他从事音乐创作的信念。1947年,哈森·图森王子听完埃尔-达巴在电台广播中的录音后大为赞赏,并邀请他到皇宫表演,使埃尔-达巴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为此,他创作了钢琴曲《埃及芭蕾组曲》。
尽管埃尔-达巴凭借个人的勤奋与努力,在农业工程方面的工作已小有成就,但是随着他的音乐逐渐受到关注,埃尔-达巴越来越渴望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他憧憬着用音符编织而成的生活,埃尔-达巴认为音乐才是他最大的梦想。1949年2月,钢琴曲《前方黑暗潮湿》在开罗万圣教堂音乐中心的成功首演为埃尔-达巴的人生带来了巨大的转折。他的名字在埃及变得家喻户晓,埃尔-达巴也因此结识了美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布莱克先生,并且在他的鼓励与帮助下从500名富布莱特奖学金申请者中脱颖而出,开始了他梦寐以求的美国留学生涯。
绝 响
1950年夏,埃尔-达巴抵达美国进行英语培训,之后,埃尔-达巴进入新墨西哥大学的作曲班学习,他对厄恩斯特·科雷尼德的课程《十二音体系》情有独钟,于是萌生了创作一部交响曲的想法。数星期以后,埃尔-达巴的《第一交响曲》诞生。
欧文·法恩很欣赏他的作品,立即向埃尔-达巴提供了到伯克郡音乐中心学习的全额奖学金。同时,富布莱特委员会也同意再提供一年奖学金以资鼓励。埃尔-达巴非常珍视与欧文·法恩、亚伦·科普兰和卢基·达拉皮科拉学习的机会,他如饥似渴地吸吮着知识的营养。
不久以后,埃尔-达巴在欧文·法恩的建议下到新英格兰音乐学院随弗朗西斯·贾德·库克学习作曲。库克对埃尔-达巴的创作生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每周的作曲课是埃尔-达巴最有益的学习经历,他独特的教学方法拓宽了埃尔-达巴的音乐视野与创作思路。埃尔-达巴时常沉浸于现代音乐大师与文艺复兴或巴罗克时期音乐大师作品的比较之中,他穿越了时间的隧道,尽情地体验着古今音乐大师的非凡与卓绝。“如何将埃及音乐元素融入当代创作”是埃尔-达巴当时思考得最多的问题,库克为埃尔-达巴创设了让思想纵横驰骋的广阔空间,他对这位年轻人勇于探索的精神颇为赞赏,鼓励埃尔-达巴在音乐创作的道路上不断推陈出新。1952年,埃尔-达巴的管乐六重奏《单音,双音和复音》在朱利亚德研讨会中首演, 1953年,当埃尔-达巴的钢琴曲《三桅小帆船,天国之旅》在波士顿音乐节首演时,《波士顿使者》进行了相关的报道, 1954年,埃尔-达巴在新英格兰音乐学院获得大学学位之后,到布兰代斯大学继续学习作曲。同年,埃尔-达巴获得布兰代斯大学艺术硕士学位。
1955年,埃尔-达巴为小提琴、双簧管和钢琴而作的《图拉斯亚》在由布鲁克莱恩文库音乐协会赞助的作曲比赛中获得一等奖,这在音乐创作上给埃尔-达巴以极大的信心,继而创作了《声音》、《第一声谱:声波振动的交响曲》和《宇宙艺术的缩影》等作品。1958年,埃尔-达巴在玛萨·格雷厄姆的舞剧《克莱登妮斯特拉》中的成功配乐,使他达到了事业的巅峰,这部作品曾在耶路撒冷、特拉维夫、曼谷、意大利、巴黎、希腊、葡萄牙、爱丁堡进行巡回演出,为埃尔-达巴赢得了国际声誉。埃尔-达巴在美国的成功引起了阿拉伯联合共和国文化部长塔瓦特·奥卡沙的关注,他邀请埃尔-达巴踏上了故国重游的旅程。埃尔-达巴回到埃及后立即启动了“音乐城堡”计划,对埃及民间音乐进行收集与整理,并将实地考察的资料无偿赠与了埃及政府文化中心。1960年,埃尔-达巴受纳赛尔总统的指派,创作完成了《埃及系列》。这部作品又被称为《法老音乐》或《金字塔音乐》,由埃尔-达巴和法国交响乐团合作完成,该曲自1961年7月23日首演以来,每晚都在吉萨金字塔上播放。1961年,可以说是埃尔-达巴戏剧配乐的丰收年, 1962年,埃尔-达巴应埃塞俄比亚政府的邀请到海尔·塞拉西大学任教。在洛克菲勒基金的支持下,埃尔-达巴开始了对埃塞俄比亚与埃及传统基督教教堂音乐的比较研究。在此期间,他创办了埃塞俄比亚交响乐团,并在海尔·塞拉西大学实施音乐领域的教育改革。1963年,埃尔-达巴应邀到埃塞俄比亚的德语学校讲授埃塞俄比亚传统音乐,为埃塞俄比亚音乐的普及、推广与传播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和 声
1964年,埃尔-达巴来到西方文化之源的希腊研究宗教音乐,他走访了大大小小的清真寺庙宇。在与僧侣交流与沟通的过程中,埃尔-达巴克服了“族际差异”或“文化差异”所带来的障碍,通过亲历他们的活动,赢得了僧侣们的信任,获得了许多珍贵的第一手资料。1965年,埃尔-达巴以拜占庭女皇西奥多拉的爱情故事为题材创作完成了戏剧配乐《拜占庭的西奥多拉》,这部作品在雅典的首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1966-1969年,埃尔-达巴就职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霍华德大学。1967年,埃尔-达巴第二次获得富布莱特基金的资助,主要致力于马里、几内亚、尼日尔和塞内加尔的音乐研究。1969年,埃尔-达巴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嚣,来到美国华盛顿州的肯特州立大学执教,这所具有悠久历史的综合性大学成就了埃尔-达巴的音乐事业。
1975年6月19日,玛萨·格雷厄姆与埃尔-达巴再度合作完成的舞剧《撒旦》在百老汇的乌里斯剧院首演,《纽约时报》和《华盛顿时报》对该剧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论战。同年,埃尔-达巴在史密森学会的资助下,到达喀尔、拉各斯、金沙萨、扎伊尔、塞内加尔和尼日利亚进行实地考察,并在金沙萨音乐学院和中非皇家博物馆举办音乐讲座。1984年,埃尔-达巴在美国哲学协会的资助下,到巴西进行实地考察。
除音乐创作之外,埃尔-达巴还积极地参加各种国际性的学术会议。通过这样的活动,不仅加强了他与国际上其他国家学者之间的学术交往,而且也提高了埃及音乐在国际学术界中的地位。1989年,埃尔-达巴获得“大学教授”的荣誉称号。1990年,他又获得了克利夫兰艺术奖,为40余年的音乐教学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暮 歌
晚年时期的埃尔-达巴在荣誉退休之后,作为肯特州立大学非洲研究部的兼职教授主要讲授名为《非洲文化释义》的课程。1991年,在庆祝他获得肯特州立大学终身教授殊荣的音乐会中,埃尔-达巴创作了一系列崭新的作品。为中国筝而作的《尼罗河上的卡拉伯斯哈》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努比亚生活画卷,而用竖琴模仿古筝音色的配器手法则体现出埃尔-达巴对于中国传统文人文化的直觉思维。为巴松合奏而作的《死亡与复苏的仪式》作于海湾战争期间,寄托了人类对和平的希冀与向往。为女高音、男中音和钢琴而作的《传承摩西:行星地球是一片乐土》以著名的非洲美国灵歌《传承,摩西》(Go Down,Moses)为基础创作而成,表现出全人类不畏强暴、反对强权的坚强意志。为中国筝而作的《龙与浮莲》刻画出一种简约而旨丰、虚空而灵气弥漫的艺术佳境。《低音提琴与埃及陶瓷鼓的对话》记载了阿斯旺古城在历史沧桑巨变中的荣辱兴衰,体现出非洲文化的传播与不同文化源流的汇合。为长笛、大提琴和钢琴而作的《主题歌:新的复兴》将视觉艺术家乔安·拉塔沃以“再度觉醒”或“轮回”为主题的图画转化成了美妙的音乐。
2000年2月5日,肯特州立大学举办埃尔-达巴钢琴、室内乐和打击乐音乐会。2001年4月17日,路德维各独奏厅举行埃尔-达巴80岁生日音乐会。5月13日,肯特州立大学授予埃尔-达巴荣誉博士学位。8月初,“非洲和非裔创作国际研讨会与音乐节”在英国剑桥大学的邱吉尔学院举行,“埃尔-达巴的音乐贡献”成为此次会议讨论的焦点之一,从而拉开了埃尔-达巴音乐研究的序幕。埃尔-达巴为这次会议创作的小提琴与钢琴二重奏《河流汇集》揭示出文化互融的当代世界主题。
2002年,埃尔-达巴应埃及政府的邀请回到埃及。在亚历山大图书馆为庆祝埃尔-达巴81岁生日举办了四场他的专场音乐会。2005年10月,埃尔-达巴参加了在中央音乐学院举办的“中·非音乐国际研讨会”,“哈利姆·埃尔-达巴的音乐创作”成了此次研讨会的主要议题之一,它将埃尔-达巴的音乐研究推向了新的历史阶段。2006年1月,埃尔-达巴参加了在纽约举办的“思想的剧场/非洲音乐研讨会” 3月,在肯特州立大学礼堂举行埃尔-达巴85岁生日音乐会。
总之,埃尔-达巴依然辛勤而执著地耕耘在音乐的沃土上,他以大量日臻完美的作品以及对不同音乐的种种感悟迎来了艺术生涯中辉煌的高峰。他丰富的阅历、独具个性色彩的作品以及对艺术的不断求索与创新,使之成为了埃及现代音乐家群体中的杰出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