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广场46号
上世纪初叶,英国著名作家、艺术家等许多知名人士聚集在大英博物馆附近的布卢姆斯伯里(Bloomsbury)地区,逐渐形成一个团体,被人称作布卢姆斯伯里团体。早年胡适先生曾译为:百花里,概其意直取自“花开(Bloom)”,而bury于词尾在英国通常指地区,所以翻作“里”,又隐喻这里百花齐放的文化繁荣。
布卢姆斯伯里团体是真正意义上的剑桥文化精英的沙龙,其核心成员有: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夫妇,艺术批评家克莱夫·贝尔,传记作家利顿·斯特雷奇,画家朵拉·卡林顿,文学批评家德斯蒙德·麦卡锡,翻译家阿瑟·威利,作家维多利亚·萨克威尔-怀斯特,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画家邓肯·格兰特,音乐家西·特纳,艺术批评家罗杰·弗莱,作家福斯特等人。除此之外,哲学家罗素、诗人T.S.艾略特、小说家亨利·詹姆斯和奥尔都斯·赫胥黎也与布卢姆斯伯里团体过从甚密。他们有着极为相近的世界观,但没有明确的纲领,并不成其为一个流派或运动。然而由于这个团体群星荟萃,因而在文学史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些“欧洲的金脑”多半是剑桥大学的优秀学子,几乎所有成员都曾在剑桥的三一学院或国王学院就读过。他们通常每周四晚上相聚,讨论文学、艺术和哲学等问题。“他们的共同信仰是艺术上的严格原则”。这个小团体怀疑传统观念,蔑视邪说,探讨真、善、美的确切含义,以其自成体系的审美,在当时的英国独树一帜。
布卢姆斯伯里团体的成员特立独行,尤其是他们之间复杂纷乱的情感关系和性取向,向来引起人们不断的争议。他们行为大胆,曾因挑战现存的社会秩序和国家机器,引起外界关注。有故事说,1910年2月,弗吉尼亚·伍尔夫假扮成阿比西尼亚的门达克斯王子,她弟弟艾德里安假扮她的翻译,贺拉斯·科尔假扮英国外交部官员,邓肯·格兰特等人则假扮成弗吉尼亚的随从,前往韦默斯访问英国海军的“无敌号战舰”,得到了战舰上海员们热情的接待。整个骗局设计得天衣无缝,完全将舰队司令蒙在鼓里。这个天大的玩笑后来经报纸披露出来,国防力量的虚有其表和官僚体制的漏洞百出引起朝野上下无比震惊,英国军界和外交界顿时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这场滑稽的“王子秀”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文化皇后”伍尔夫
布卢姆斯伯里团体是由弗吉尼亚和她的姐姐文尼莎、哥哥托比·史蒂芬共同创建并发展的。1904年8月,弗吉尼亚搬离海德公园的旧宅,租住在布卢姆斯伯里的戈登广场46号。托比经常邀请他的剑桥朋友等许多文人雅士来家中开下午茶会,这里安静舒适的环境使来客们心旷神怡,他们在这里讨论问题、交流思想,后来便逐渐发展为定期的“星期四聚会”。也正是在这个沙龙里,弗吉尼亚和姐姐文尼莎后来结识了她们的丈夫。1907年,文尼莎与视觉艺术评论家克莱夫·贝尔结婚。五年后,弗吉尼亚与剑桥大学学者伦纳德·伍尔夫也结为了夫妇。
1906年,托比在出游希腊途中,不幸染上伤寒不治而亡。2248e5118fded4443f1c501e1ec86fee托比病逝后,弗吉尼亚姐妹继续和发展了这个下午茶会,她们与这些艺术家们的联系更为紧密,她们的家成为当时“伦敦文学生活的中心”。伍尔夫的文学创作显然与这样一个自由的文学环境有着内在的联系,也正是住在戈登广场期间,弗吉尼亚开始为英国著名的《卫报》撰文审稿,并开始了她的第一篇小说《远航》的写作。
团体的终结
布卢姆斯伯里团体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开始出现松散迹象,直至1920年3月,莫利·麦卡锡成立“记忆俱乐部”,为德斯蒙德和自己撰写回忆录,部分成员才重新聚集起来。在后来的三十年中,这些成员不定期地聚会,以绝对的坦诚为原则,回忆各自的人生经历,撰写他们共同的回忆录:他们共同成长的经历、大学时光以及在布卢姆斯伯里的日子。虽然“记忆俱乐部”成员与布卢姆斯伯里团体成员不尽相同,但布卢姆斯伯里团体是这个俱乐部回忆录的一个重要主题。二十年代,“记忆俱乐部”的成员优秀作品倍出。三十年代,随着利顿·斯特雷奇、朵拉·卡林顿、罗杰·弗莱以及弗吉尼亚·伍尔夫相继故去,这个新的布卢姆斯伯里团体辉煌不再。1964年,克莱夫·贝尔逝世,断断续续的俱乐部聚会最终停止,布卢姆斯伯里团体彻底不复存在。布卢姆斯伯里团体从产生至今,一直争议不断。作为一个孤立的、唯美主义的文学组织,它对于二十世纪以后的文学艺术,乃至更广阔的社会生活,都有着重大而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