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搬家

2008-09-28 02:45刘政屏
安徽文学 2008年9期
关键词:手提盖房子焰火

刘政屏

随着高架桥的建成,租住在小区里的民工最近开始陆续离开了。一两个蛇皮袋里装着的,就是他们全部行李。他们或手提肩扛,或一根棍子挑起,也有拎上个手提大包的,也有用绳子将铺盖随便扎上两下、胳肢窝一夹的。三五成群地走出小区后,迈开大步,转眼间他们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年前最后一个周末,我在家里的走廊上用洗衣机洗着衣服,看见小区里开来一辆加长的卡车,一时猜不透这车是来干什么的。

不一会儿,看见几个民工模样的人从小区的几个方向向卡车走来,他们首先扛来十多块很大的木板,立在卡车的前面和两侧,然后开始搬一些建材,估计应该是施工时多余的,或者是某个民工自己要的。木材、水管、钢筋等等,我在想,没准就是哪个民工为盖房子而预备的呢。

很多的工具被搬了出来,从拿在手上的小件、到铁锹铁钎一类大一点的工具,堆在那儿真是不少,应该是一个工程队的行头;还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弄不清用途的大个头电动工具,被好几个人抬上了车。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它们在为合肥的大建设出着自己的一把力时候,欢快地唱着自己的歌,“嘟嘟嘟”、“咚咚咚”、“突突突”、“轰轰轰”,很多的晚上,我被它们闹得难以入睡、或者干脆是半夜里被它们吵醒的时候,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我非得要见识一下它们到底都长着什么模样,它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头。如今它们就在我的眼前,安安静静的,我却分辨不出它们谁是“嘟嘟嘟”、谁是“咚咚咚”。

铺盖,各种各样的模糊的花色,一律的松松垮垮,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是它们包裹着民工们疲倦的身躯、护佑着他们思家的梦乡,如今它们被装着卷着,忽忽拉拉搬出了一大堆,民工们很随意地将它们放在卡车的各个角落。

然后,水瓶、水盆等生活必需品,一概的简陋粗大。还有电风扇,从一个人用的鸿运扇到一屋子人用的巨无霸,夏日里,是它们见证着建设者们的辛劳,也是它们为民工们驱除难挡的暑热。

到炊具了,大铁锅、电饭锅和大大小小十几个塑料盆、几个装得沉沉的塑料桶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的照料下被搬上了车子。大锅饭、大锅菜,民工们就是在这样一个并不是太好的条件下,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一份工,挣着自己的一份钱。

辛苦了一年,他们应该是攒了一些钱的,是盖房子、娶媳妇这样的一些大事,还是为孩子备一些学费、为家里添置一些物件,我无从知道,但在他们的心里,一定都是揣着一些想法、盯着一些目标的。而眼下他们在想的,一定是回去好好地放松一把,把这个年过好。

我正站在那儿寻思着,忽然发现民工们正把许多的烟花炮竹往车上搬,一盘一盘红纸包着的肯定是鞭炮,一袋一袋花花绿绿的应该是烟花,过年了花一些钱放放,图个热闹,人之常情,可让我不理解的是:他们居然还买了好几个几十头的焰火。买那玩意,应该是要花不少的钱的,就是在城里,也只是在开业、结婚时被用到,这些民工们怎么会舍得?当这些农民工跟在卡车后面走出小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一下子理解了他们。他们,一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甚至是祖父,离开家乡以后,挂念着家里,也被自己的亲人所挂念,他们在外面是辛苦的,留在家里的也应该是同样的辛苦。如今,在经历了一年的挂念和辛苦之后,一家人重又团聚在了一起,放一放鞭炮焰火,将积聚一年的辛酸苦辣释放开来,是怎么着也不为过的。更何况他们家里或许真的就有一些大事或者喜事等着他们回去办呢。

我们曾经住在同一个小区,但由于作息时间的差异,我们很少见面也很少注意过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来以后又会到哪里去,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对他们有了一些认识和了解。一份辛苦获取一份收获,我祝愿并且相信他们来年的日子会比今年更好一些。

责任编辑赵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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