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月饼

李燕翔

母亲患糖尿病多年了，每到中秋节，她看见别人吃月饼时，都伤心、败兴、叹息。唉!月饼是糖尿病病人的忌食呀。

日前的一个晚上，我和母亲看见南方一家电视台打出了糖尿病病人食用的“无糖月饼”广告。母亲兴奋地站起身凑到电视机前喃喃自语：“咱这里要是有这种月饼就好了。”听了母亲的话，我耳热脸红。母亲辛苦操劳一生，70多岁的人啦，做儿子的连她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吗?我站起身对母亲说：“明天我就去买，今年中秋节一定让您吃上无糖月饼。”母亲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不!不!我说着玩哩。没糖的月饼能有什么吃头。咱丑话说到头里。你可别去买，买来了我也不吃。”

睡前，我跟妻子说起了这件事，妻子用食指点着我的额头说：“亏你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这点事都解不开。她说不想吃是假，怕你花钱费事才是真。”第二天早饭桌上，我对母亲说了去南方买无糖月饼的打算，母亲听了急得直跺脚，高声责骂我是败家子，末了，还威吓说，如果买回那无糖月饼，她就绝食……见母亲真的生气了，我也就不敢吱声了。

隔天中午，乡下的四舅来看望母亲。趁母亲不在屋里的空隙，我将昨天惹母亲生气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四舅听后佯作怒状：“常言道‘孝子不如顺子，为了尽孝却惹她生气，真是磕一个头放三个屁，积的没有遭的多。”“那我该怎么办?”四舅拍着我的肩头说：“你小子撒谎的能耐哪里去了?”四舅的话让我豁然开朗。

经过我的策划，下午下班刚回到家，同事便来找我，言称单位领导让我明天去省城开会，会期3天云云。同事走后，我抓紧收拾行装，母亲过来一再嘱咐：“散了会早些回家过节……。”第二天清早，母亲早早地叫开了我的房门，言称昨天晚上二伯从省城捎来了5盒无糖月饼。我拎过来一看，便怀疑有诈。从那粗糙的包装盒上就判断出不是什么高档产品。我来到了二伯家，问起给母亲买月饼的事，他支支吾吾，末了才道出了真情：昨晚，母亲怀疑我外出开会的事有诈，便给单位领导打了电话，明白了事情真相后，她又怕硬性阻拦，伤了我的自尊心。便找到二伯共同演了这出戏。二伯的话没说完，我已是泪水涟涟。

离中秋节只剩下3天了，我连夜搭上了南去的火车……中秋节的下午，我终于将无糖月饼买回了家。母亲见我“开会”回来了，眼含泪花，欲言又止。末了，握紧拳头在我后背上狠狠地捶打了一下……

中秋之夜，一家人围坐着赏月吃月饼。妻子见母亲的无糖月饼吃得津津有味，打趣地问道：“这月饼无糖也甜吗?”母亲含着泪花说：“甜!甜!它无糖也甜啊……”

编辑祝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