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鹏：商而优则仕

王维博

卫留成、郭声琨、竺延风……越来越多的央企高管出任地方高官，体现出中央对国企高管的培养选拔更加重视。而这次，是李小鹏。

这位华能集团的原董事长已赴山西任省委常委。他在这个中国最大的能源集团8年的董事长经历，将给电煤供应紧张的山西带来什么？

2008年6月2日下午，海淀区学院南路40号院，49岁的李小鹏告别了他掌舵多年的中国最大发电企业——华能集团。

虽然此前曾多次传出董事长将要离开华能的消息，但李离职的当天还是有些突然。华能集团一位内部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李小鹏2日上午以书面的形式向集团提出辞职，下午就离开了公司。

16时左右，身着白色衬衣的李小鹏走出了他工作了8年的董事长办公室。上百名临时得知消息的机关工作人员自发为李小鹏送行，有的甚至打出了临时手写的“欢送董事长”标语。

站在院子里，李小鹏微笑跟大家一一握手。“送别场面很简单，没有任何豪言壮语，但很多人还是哭了。”一位参与送行的集团工作人员回忆。

简短的告别后，山西省政府派人接走了李小鹏。

辞别华能

6月2日晚，华能集团下属企业——华能国际电力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能国际)以董事会公告的形式，向外界公布了李小鹏离开华能的消息。这则公告非常简单，甚至没有透露他的去向。

“李总在集团内为人随和，一惯行事低调。”一位华能的工作人员称。由于事先没有通知，他离开的消息当时只有集团内部的工作人员知道。而这是他一贯的风格——李小鹏极少接受媒体的专采，网上关于他的新闻，也多是他会见各省政府高层，商谈合作的内容。

事实上，在李小鹏离开之前不到一月，兼任华能国际董事长的他届满后，刚刚获得连任。

辞职前，身为华能集团董事长的李小鹏两次飞往四川。在地震中心的华能太平驿水电站，他指导抗震救灾，并多次表示，“不放弃每一个被困的职工”。作为四川成都人，李小鹏还对灾区的其他电力企业投入了关注。5月24日，华能集团与东方电气集团在四川成都签订了价值约45亿元的发电机组设备订单。这是地震后东方电气集团签订的最大订单。

这也是李小鹏最近一次以华能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出席重要场合。直到5月27日，李小鹏仍在主持召开党组会暨重大突发事件应急处理领导小组会议，部署恢复生产和灾后重建工作。

李小鹏的离开同样引起了业界及媒体的关注，他的去向一时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6月3日起，国内多家媒体发表文章，透露李弃商从政的消息。

6月4日，山西省人大常委会的一次主任会议上传出消息，该省将于6月12日召开省十一届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审议山西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接受梁滨辞去山西省副省长职务请求的决议草案，同时审议关于提名李小鹏任职的议案。

“中央已经任命李小鹏为山西省委常委，”华能集团的内部人士称，李小鹏还将担任山西省副省长一职。

这意味着在电力行业打拼26年后，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华能集团党组书记、总经理(法定代表人)李小鹏或将正式从商界步入政坛。

李小鹏的离去同样部分反映到股市上。6月3日，华能国际(600011)的股价下跌3.31%，报收人民币10.50元。

华能方面继续着李小鹏式的低调做法。6月5日，该集团公司召开干部大会，正式传达中共中央、国务院国资委有关决定，但依然对李小鹏的去向只字未提。华能国际IPO主承销商——国泰君安也向媒体透露，华能国际公司规模较大，董事长变动对华能国际的股票市场影响有限。

走向政坛

在李小鹏离开华能之前，有关他弃商从政的消息在业界早有传闻。

6月8日，中国投资协会能源研究中心副理事长陈望祥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上级部门对李小鹏已经考察了很长时间，其即将离开华能集团的消息此前也已在业内流传。

陈望祥介绍，早在今年初，电力系统高层人事开始变动，1月，中国电力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原董事长王炳华因工作调动辞职，其职务由公司副董事长李小琳接任——她是李小鹏的妹妹。4月，中国国电集团原总经理周大兵退休，朱永接任国电集团总经理，李庆奎任国电集团党组书记。5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王旭东接替尤权，出任国家电监会主席。

这位电力资深人士称，早在李小鹏参加华能国际换届选举之前，就有传言他将在这一轮公司高层调整后离开华能，走向政坛。

对于李小鹏从政背景的另一种分析来自近两年形成的党政机关与国企干部交流机制。越来越多的国企老总出身的官员获重用，出任地方党政要职。

中央党校教授王贵秀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称，2006年8月出台的《党政领导干部交流工作规定》明确规定：实行党政机关与国有企业事业单位之间的干部交流，选调国有企业事业单位领导人才到党政机关任职。

2007年年底，中国铝业董事长郭声琨调任广西党委书记，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总经理竺延风调任吉林省副省长。

更早前，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总经理卫留成调任海南省长，后任省委书记；湖南省委书记张春贤曾任中国包装和食品机械总公司总经理。原湖北省委常委兼武汉市委书记苗圩，曾任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

越来越多的央企高管出任地方高官，体现出中央对国企高管的培养选拔更加重视，王贵秀说，2007年1月，中央又在大连建立了中国高级经理学院，成为中国6大高级干部学校之一，这也是中国第一个专门培训国企、金融行业高管的干校，直属中央组织部管理。

而据华能集团宣传部门一位负责人介绍，在5·12四川汶川地震发生时，李小鹏正在大连的高级干部经理学院接受培训。

分析人士认为，走上政坛的李小鹏，再次演绎央企高管到地方高官的“商而优则仕”路径。

山西新使命

虽然李小鹏出任副省长尚未得到任命，但关于他将分管煤炭或能源的说法已在业界传开。

中国投资协会能源研究中心副理事长陈望祥称，业内猜测李小鹏分管煤炭主要是依据李在华能的从业经历，以及山西电煤供应紧张状况进行推测的。

自2002年煤炭市场化以来，电煤价格一直处于上升通道之中，其价格已从2002年的每吨110元上涨到目前的近950元，部分地区每吨电煤的价格甚至达到了1000元。而作为“计划电”由于上网电价受控不能上涨。因此长期与市场化的煤存在体制性矛盾，电煤供应紧张的状况屡次出现。

这让煤炭主产区山西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从地方利益的角度考虑，煤价高涨有利于发展地方经济；但另一方面，国家从宏观经济全局出发，不希望煤价过高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山西省煤炭产量占全国的1/3，其电煤主要供应华东、华中、华南地区。而来自国家电网公司的数据，到今年5月底，这些地区的直供电厂的煤炭库存比去年同期减少23%，部分电厂预存煤甚至低于3天，部分电力行业甚至因为一路飙升的煤价而大幅亏损。

前方电厂煤供已全线告急，让李小鹏的此番上任有临危受命的味道。

资深电力专家陈望祥认为，李小鹏此次入晋，虽然是副部级平调，但有可能以中央和地方关系平衡者的角色出现，“中央更希望李小鹏把眼光放在全国”。

而从李小鹏本人经历来看，自从1999年正式执掌华能以来，李小鹏屡有大手笔。除新建大量发电机组外，还加大扩张力度，先后收购了海南、澳大利亚、内蒙古、广东、新加坡等地的电力企业。电监会发布的数据显示，2007年，华能集团资产总额3698亿元，销售收入1155亿元，利润总额103亿元，这几项指标均居五大央企之首。

“具有大局眼光，且富有经验”。陈望祥分析，李小鹏为电力科班出身，而且从1982年毕业以后，就一直在电力行业的科研所和电力企业就职，在管理电力企业的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煤炭、电力行业十分熟悉。

更主要的是，最近几年，华能集团开始积极介入煤矿、铁路、港口等上下游产业链，构建了以电为核心、煤为基础、电煤路港运一体化的产业格局。这些尝试都将为李小鹏在山西的煤电一体化提供宝贵经验。

此外，李小鹏作为电力企业的直接管理者，对电力行业因煤价上涨而大幅亏损有着切肤之痛。根据华能国际2008年第一季度年报，由于发电用煤价格大幅度上涨，导致了该公司第一季度净利润大幅度下滑。今年第一季度净利润为2.42 亿元，而去年同期则为12.05亿元。

“如果李小鹏分管煤炭，一定会在提高产量，降低煤价上下一番工夫。”陈望祥说。

促进山西当地经济发展的同时，兼顾大局，同时为全国推进电煤一体化改革探索新路，这也许就是李小鹏的新使命。

6月3日，《山西青年报》对外公布了省长副省长的最新分工，在这份名单中记者并未看到李小鹏的名字。业内人士大多认为李小鹏就任后将会分管能源方面的工作，而在这份名单中，省国资委和省煤炭局等由副省长陈川平分管。对此，一位知情人士透露，12日的人大会议之后，或许将会有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