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姬
在业界普遍看好的金融中心“潜力股”排名中,上海紧跟迪拜排名第二。这似乎印证了英国金融服务技能理事会主席雷顿(Roy Leighton)博士的观点:“上海会取代伦敦,这只是时间问题。”
63岁的史达德(John Stuttard)在首届陆家嘴论坛上显得有些疲惫,这位前伦敦金融城市长被中国媒体问得最多的恐怕是“上海离伦敦这样的国际金融中心还有多少差距?”因此,当《新民周刊》和这位现任普华永道(英国)副董事长闲聊时,老人主动提到今年3月伦敦金融城出版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数》(The Global Financial Centers Index 3)。
这份报告在全球范围内评选出50个金融中心,伦敦位列第一,上海排名31位(中国上榜的城市还有香港No.3和北京No.46)。报告认为,前10位中只有伦敦和纽约才算得上是“全球”金融中心,余下的只是“国际”金融中心,而上海目前只是“地区性的”金融中心。可喜的是,在业界普遍看好的金融中心“潜力股”排名中,上海紧跟迪拜排名第二。这似乎印证了英国金融服务技能理事会主席雷顿(Roy Leighton)博士刚抵上海时对《新民周刊》表达的观点:“上海会取代伦敦,这只是时间问题。”
金融中心与大国崛起
今天的亚洲,香港、新加坡和东京的金融地位无疑超过上海。而曾几何时,上海是远东最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与伦敦、纽约等并驾齐驱。纵观历史,金融中心“江湖地位”此消彼长原本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海何时重振雄风,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速度。
从13世纪开始,威尼斯就成为当时世界的金融中心,其银行业、票据交换、货币兑换等行业已经非常发达。在中世纪早期,威尼斯相对民主的政治氛围和实用主义的价值取向,与封建教会和贵族势力双重桎梏下的欧洲大陆形成鲜明对比,加之其地处欧、亚、非三大洲贸易交汇的要冲,使得威尼斯一跃成为当时整个西方世界的贸易中心和金融中心。
12至15世纪因开展东方贸易,阿姆斯特丹成为重要港口,1609年成立的阿姆斯特丹银行是历史上第一家取消金属币兑换义务而发行纸币的银行,与此同时,阿姆斯特丹成立了历史上第一家股票交易所。后来,受“郁金香泡沫”及其他因素影响,荷兰经济开始衰落,阿姆斯特丹也逐步丧失了世界金融中心地位。
取而代之的是隔海相望的伦敦。乘第一次工业革命之东风,英国成为19世纪经济实力最强、殖民地最多的“日不落帝国”。凭借高质量的工业品和低廉的价格,英国很快就成为世界的加工厂。随着价廉物美的英国工业品在世界各国不断渗透,英镑也就成为当时在国际贸易和资本输出中最普遍使用的货币。于是,伦敦无可争辩地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国际金融中心。
二战后确立的以美元同黄金挂钩、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为基本框架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以国际协议的方式确定了美元的世界霸主地位。凭借这一“双挂钩”国际货币体系所带来的货币特权,纽约取代伦敦成为最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随后,在纽约金融中心的推动下,美国经济稳步发展,并在20世纪70年代后引领了高科技的浪潮,帮助美国实现了从传统经济向创新型经济的转型,巩固了美国作为世界经济强国的地位。
历史轨迹表明,全球金融中心地位的确立,一般与国家经济实力崛起的进程同步。中国的高速发展,无疑会成为上海不断超越的助力。
给上海支招
京都大学杉原薫教授曾指出,如果世界结束于1820年,一部此前300年全球经济史的主体就是东亚的奇迹;如果世界结束于1945年,经济史的主体无疑是西方;而1945年以来,全球经济增长的重头戏又开始在东亚(以及东南亚部分地区)上演。在21世纪,历史的大舞台再度发生了“位移”。从孟买到首尔,从东京到新加坡,从香港到上海,每座城市都有建成与伦敦、纽约相匹敌的金融中心的雄心与计划。
这些城市中,唯独上海有过辉煌的金融历史。这座城市对伦敦金融城的经验不会觉得隔膜。1986年英国开始实施旨在促进金融业改革开放的“大爆炸”(Big Bang)计划,并在随后的20年内取得巨大成功。
在“大爆炸”之前,伦敦的投资银行、经纪商以及承销商只能是英国本土企业,业务单一,以合伙制公司为主,一片死气沉沉。1986年的“大爆炸”取消了固定佣金制和单一业务制度,一家公司可以同时从事公司融资顾问、股票承销、经纪业务及自营交易。国际资本也进入英国,并收购英国公司,伦敦证券交易所也从面对面的场内交易向电子交易转型。
开放的伦敦吸引众多金融机构纷至沓来。现在,伦敦拥有世界上几乎所有大型国际银行和金融机构的办事处。2005年,全球首次发行的国际股票中多数在伦敦上市;2006年,伦敦交易所年度首次公开招股集资总额为320亿美元,远远高于纽约股票交易所的187亿美元。截至2006年3月,共有333家银行获准在英国从事经营活动,其中255家外资银行在英国设立了分支机构或者总部。2006年底,英国银行业资产和负债达到6.2万亿英镑,是1995年的3倍。外资银行持有半数以上的英国银行业的资产。如今,伦敦已取代纽约成为全球头号金融中心。
伦敦证券交易所CEO克劳拉•菲思(Clara Furse)女士在本次陆家嘴论坛上指出,上海有机会成长为全球金融“第三时区”,关键问题是开放度。“英国可以有这样的地位,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贸易国家,而且它本身是非常开放的,欢迎外来事物。我们的金融从业人员有40万人,其中20万人都是外国员工。”
相比之下,上海各金融单位从业人员数为16.71万人(2007年10月数据),其中具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的从业人员占55.3%,但主要还是本土化人才居多。
对此,上海市委常委、副市长屠光绍在论坛上推出了“陆家嘴金融城”的概念。这个中外金融机构、证券期货等全国性金融市场的聚集地,是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核心功能区,今后将吸引集聚全球金融人才,加强以能力建设为核心的开放的金融机制,建立市场化管理制度,不断提升金融人才特别是高端人才的发展空间,营造出让各类金融人才施展才华的广阔舞台。
当然,光靠金融人才还不够。高盛亚太区董事总经理胡祖六指出,伦敦之所以比法兰克福早一步成为世界金融中心,是因为它建立了一套完善的低税制度和透明的金融市场,以此吸引大量的国际金融人才。
此外,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必然面临与香港的差异化定位。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长王瑞杰表示,香港已发展成为远东国际金融中心,各方面制度比上海发展得更完善,但上海同样具备强大的后劲。王瑞杰认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与香港的定位并不矛盾,“前者可能是以贸易、吸引投资最大化为目标的金融中心,后者则是以股票、债券、基金、期货为主的金融中心”。
这个观点得到了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任志刚的呼应,他表示沪港之间不是残酷的竞争关系,而是“互助、互补、互相促进”的三互关系。任志刚认为,在一国两制的体制下,中国存在着两套金融体制,上海、香港两套金融体制完全能够更好地协调起来。
也许,正如摩根斯坦利董事长兼CEO麦晋桁(John.J.Mack)所说:“上海如果能敞开大门,吸引人才,同时再进行金融创新,完善机制,就可以成为金融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