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静 苏 华
第一次听到《烛影摇红》这首曲子,我就被它深深吸引了。三拍子的舞曲风格,不同于刘天华先生的其它任何作品;欢快跳跃的旋律,二胡拉出来竟然是那样好听,不同于西洋乐器的华丽,只是一种暖人心的优美,叫人久久回味。
《烛影摇红》创作于1932年5月,它是刘天华先生的最后一首二胡作品。在刘天华先生创作的10首二胡作品中,只有这首作品运用了三拍子的节奏,而且新颖的把3/8和12/8进行混合创作。从这首作品我们就可以看出,刘天华先生对二胡音乐进行探索、创新所做出的成就。就我本人而言,我认为这首作品是刘天华先生在对二胡改进的道路上,在对民族音乐进行探索的过程中,“东西方调和与合作”最好的作品——旋律富有中国古典色彩,但节奏上借鉴了西方音乐的三拍子及复拍子。而且,刘天华先生在艺术上的独到的见解和赋予创造性的实践都在这首作品中很好的体现出来了。
《烛影摇红》是一首采用变奏曲式写成的舞曲,全曲由引子、主题和尾声组成。开头的引子,由五小节的3/8、散板和两小节的三拍子组成,3/8转入散板后引入主题,主题由四个部分组成,后三个部分分别采用第一部分的乐句进行加花变奏,节奏明快,跳跃感强,富有舞蹈性。
这是一首有画面的乐曲,用烛影摇红这个词牌名恰当地表达了这首乐曲所要表现的场面和情调。这个词来源于宋代词人周邦彦的一首词《烛影摇红》,后来“烛影摇红”逐渐成为一种词牌。从词面上来看,这个词牌的意思是写烛光,一支孤零零的蜡烛在燃烧,它的光和它晃动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此时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显得是那么无力,但是又不得不尽力的燃烧自己,把自己的光和热带给别人。但是对于这首曲子所表现的意境,我想也许是这样的:在人们眼前展现出了一个华丽、辉煌的舞会场面,舞会的女主人面带微笑,婆娑而舞;众多宾客们也在华丽、激情的曲调中翩翩起舞;但是我们好像又看到女主人心中蕴含着的惆怅,其含义深刻,令人回味。既然这首曲子的画面感这么强烈,那么我们从引子开始,就要进入曲子的意境,要有感情的联想。
引子中第一个装饰音后八度跳进音型,对第一个音是一种强调,就好像在一个舞台上,突然出现一束光,让人眼前一亮,灯光照在这个跳舞的女主人身上,慢慢的,她开始舞蹈,而接下来的三连音就好像一连串快速的转身,接着她向周围所有的人发出邀请,舞会开始。但是这句三连音的速度不能太快,还应该是稳稳的感觉,为后面的散板形成一个铺垫。散板后面的两小节为12/8,五个带有顿音记号6音的重复,活泼而跳跃的节奏,好像一对对应邀走进舞池的舞者。这段在全曲中起着桥梁的作用,引出全曲主题部分。
主题由四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从第八小节开始,共八小节,是全曲的核心音调,曲调优美,极富舞蹈性。这一部分可以看成是两个乐句,各四小节,两个乐句是一上一下,一问一答,相互呼应。就好像是翩翩起舞的男女正在交谈,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第二部分从十六小节开始,也由八小节组成,是对主题音调的第一次变奏。这个部分出现了连续的十六分音符音型,使音乐更活跃,情绪更热烈,但在乐句结构、分句法、旋律线以及强弱变化等方面,与主题核心音调并没有多大改变。
第三段从第二十四小节起,九小节,是核心音调的第二次变奏,在这个部分不只有对旋律的加花变奏,还有节奏的变化,情绪更热烈,变化更丰富,是全曲的高潮。这个部分与前面最大的不同,就是由于节奏变化引起的重音的变化,三拍子的曲调中出现了四拍子的结构重音。第二十九小节起是对前面乐句的高八度紧缩再现。从三十一小节九连音开始,旋律于高音区急转直下,至第三十二小节,节奏突然慢下来,象征着舞会的结束,客人渐渐散去,原来热烈、辉煌的场面很快地暗淡下来。
第四段从第三十三小节起,八小节。本乐段并不是核心音调的变奏,而只是运用了主题的节奏形式,是一个深沉而忧伤的乐段。仍然是歌唱性的旋律,但是悠荡的感觉已不同于前面欢快的节奏。这个部分深刻地描绘了主人公在盛大的舞会散去之后,又只剩下她自己,形单影只,那种孤独、悲伤的情绪再次向她袭来。
尾声从第四十小节最后一拍起,用紧凑的十六分音符音型和波浪起伏的旋律线表现出主人公烦乱的心绪;后面的音乐渐慢渐弱,情绪越来越宁静,可能主人公太累了,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内心,在那个旧社会里,在那个人们饱尝辛酸的社会里,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在舞蹈所表现的美好里生活。她自己在思索,也留给人们无尽的遐想。
刘天华先生一生致力于改进国乐,他珍视中国民族音乐的传统,同时,又认为发展国乐,“必须一方面采取本国固有的精粹,另一方面容纳外来的潮流,从东、西方的调和与合作中,打出一条新路来。”尤其是这首既有中国传统的音调,又有新颖的表现特点的三拍子的《烛影摇红》,是在他掌握了民族器乐的创作规律后,又大胆的吸收西洋音乐的创作技法而创作的,至今仍保持着很强的艺术生命力。
(作者单位:河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