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面积不小,住的人却不多,数一数正经主子,贾母、贾政、贾赦、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李纨、贾琏、宝玉、贾环、迎春和探春,统共12位,元春打小进宫,不住贾府;惜春是宁国府的,只能算客居;巧姐和贾兰在前80回始终长不大,也不能统计在内。所以荣国府的业主有且只有这么12位。
随后新移民就来了。先是林黛玉,然后是薛宝钗、薛姨妈和薛蟠,再后来,贾母的娘家孙女史湘云、薛宝钗的堂妹薛宝琴、薛宝琴的胞兄薛蝌、邢夫人的娘家侄女邢岫烟、李纨的堂妹李纹和李绮,前脚赶后脚也来了。截止到《红楼梦》第49回,荣府的土著一个没走,还是12位。移民却到了10位。12比10,接近势均力敌的数量关系,考虑到贾母年迈,宝玉体弱,要是来对抗赛,主场未必会赢;如果打群架,薛蟠、薛蝌这对堂兄弟也能把贾政他们全划拉了。不过很遗憾,我们从第49回往下翻,并没欣赏到移民和上著之间头破血流的场面,他们无论新人旧人,都很和睦地住在荣府。
移民和土著之所以能够和睦相处,是因为相对于人口来讲,土地空间等有限资源还不够紧张。倘若移民到荣府的不是10个人,而是一千个、一万个,则不仅大观园拥挤不堪,整个荣府都要变成垃圾场,交通会拥堵,绿地会减少,房价也未必不会飞涨——倘若荣府房子可以自由买卖的话。那时候,贾母大概就会学上海人和北京人,对远道而来的亲戚表现出不好客的一面来。
有个问题是:当移民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挤,荣府干吗不扩建呢?当然可以扩建,但扩建也有限度。东隔壁是宁国府吧?修建大观园已经占了人家半壁江山,怎好意思再占?而南、北、西三面,统统是官街,那是朝廷严禁侵占的。这就像任何一座发展中的大城市,也是移民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挤,房价越来越高,土地越来越少,无论从打压房价出发,还是为了地方利益,那座城市都会有压抑不住的扩张冲动。可是,还有城市规划限制着呢,还有城市规模控制线拴着呢,想扩张,先把规划修订了再说。
禁止侵占官街,是因为侵占了就会影响交通;不让突破城市规模控制线,是因为突破了就会占用耕地——没突破之前也占用耕地,但突破之后占的就是救命田了。凭借现有的土壤肥力、耕作技术和耕地存量,早就维持不了粮食自给,那根控制线再接二连三地突破下去,比房价高昂更严重的粮食危机必然发生。不扩张,房价狂涨,扩张了,粮食危机。貌似两难的选择。
李开周
众生阿甘歪传
那天去修手机,路过一家KFC,发现此店生意好得出奇,门口围着的看客里三层外三层。我挤不进人群,只好郁郁回家,晚上看新闻,说是某家KFC发生绑架事件。画面里的人群好眼熟,我顿时内心澎湃:天那!我可是和电影里的情节擦身而过了呀。
又一天,我去自助银行存款。钱放进机器肚里咕噜咕噜一阵,卡却被弹出来,机器恢复原样,任我怎么折腾,就是不承认刚才存过我的钱。于是按了警铃,联系到了银行工作人员。据说那晚很多自助系统都出了问题。第二天看新闻,果然有报道,
再一天,冲浪冲得正欢,杀毒软件提示更新完毕请重启,我当然听话地照提示做了。结果,重启之后就再也启不了了,满屏幕的幽怨蓝色,说我的硬盘出了问题。慌忙去另一台电脑上搜索维修中心电话,点击搜索结果排第一的网页,拨打了800电话,那头报了地址,我狐疑地说;“好像以前不是这个地址。”那头顿了一下,答:“搬了。”披星戴月地去了这家堆满各种品牌笔记本的维修店,我问:“难道你们不是XX品牌的维修中心吗?”所谓的工程师不置可否,把我的电脑硬盘抽出来,倒腾了半天。最后的诊断结果是:“硬盘坏了,换一块,”收了我不少维修费。我有过寻根问底的念头,可身处龙潭虎穴,被骗了财已是倒了霉,再被劫个色就雪上加霜了。第二天,有两条新闻吸引了我的眼球。一条是诺顿杀毒软件的系统事故,一条是XX品牌笔记本电脑假冒维修中心骗人钱财的曝光报道。这次厉害了,亲身遭遇新闻事件,一下就是两条!
这样亲历新闻事件的事情发生多了,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具有做阿甘的运气了!从前看电影,总是笑编剧太能编,咋啥事都能被这个傻蛋遇上呢?随便跑跑就能成英雄,动不动就被总统接见,还能为中美建交立功,教猫王跳舞,给列侬写歌,水门事件都能和他扯上关系。实在是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回头去看,自己的生活俨然一位女阿甘。随便翻翻报纸,与自己的相关性大到恍惚以为自己被狗仔跟踪了。
“是不是越来越觉得新闻都和自己有关联?”我把这个问题扔给了许多朋友,竟然得到惊人相似的肯定答案。一开始还真有点对号入座的惊讶和害羞,后来方才醒悟:原来城市的生活是这么的千人一面、息息相关,诚如鲁迅先生所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正是——日子过到后来,尝了鲜喝了辣,人人都是阿甘。
上上签
城事驾校风云
很长时间没当学生了,进驾校很新鲜。对驾校的全部印象来自于网上的帖子,比如路考时考生上车前要报告,“报告考官,学员XXX请求上车,”考官应回答;“准许上车。”结果一个不幸的女生说成:“报告考官,学员XXX请求上床。”又一考生顺利上车后,打火,踩油门检查完仪表后对考官说:“报告考官,各仪表检查正常,请求起飞。”
对很多学员来说,学习驾驶乃至上路考试实在是件令人手心出汗的事情,我估计“请求起飞”那位就把驾驶当作了很庄重的任务来对待的。在路上,老司机经常欺负新手,在驾校,有着一定驾驶经验的人也特瞧不起那些认真听课、凡事都找老师问个水落石出的人。坐在硕大的教室里面,我还是有一点点优越感的,毕竟上小学时在麦田里开过拖拉机,中学时玩过摩托车,踏入社会后还在乡间大道开过机动三轮……
周星驰再拍类似《逃学威龙》这样的电影,绝对可以将故事背景设定为驾校。老师特别交代,“为人进来的门敞开着,为人出去的门也敞开着,进出教室无需请示汇报,点名时只要人在就行,否则一律记缺勤。”于是,教室门口川流不息成了菜市场,老师特别吩咐,“可以用你以为的最舒服的姿势听课,并不太反对你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听课。”结果,教室的桌子在下课后有许多留下一摊口水。
为了吸引同学们听课,驾校的老师灵活地将社会现象融入了课堂之中,比如在讲到公民交通道德时他说道,“每个人的道德标准是不一样的,而且人的道德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的,比如课堂上有人做了不应该在课堂上做的事情,我在讲台上一目了然,可我能说你不道德么。”他所说的“不应该在课堂上做的事”指的是,一对学员在座位上偷偷接吻。
驾校其实就是一个小社会,汇聚了三教九流人等,无论你是电影明星还是贩夫走卒,照样得经历驾校这一关,挨老师的
奚落,摸重得像拖拉机一样的教学车方向盘。来学车的有宝马、奔驰送来的,也有自己坐公交来的。有很多人会爱自己的母校,但我相信不会有多少人爱上自己的驾校。
据说绝大多数法培考题表面上是驾驶和汽车保养常识,实际上是智力测试题,有些题简单到只要思维正常一点,想做错都难。即便这样,我认识的一个家伙居然法培考了五次才通过,令人叹为观止。这哥们经常有雄文面世,智商应该投问题啊,只能说点儿背。我猜他在被考到“红灯和黄灯的区别是什么”时是这么回答的,“它们的颜色不同!”
韩浩月
阅人懒人没福
从小就听一个故事,有个小伙子拉了一车李子来到一个村庄,高声叫道:垃圾换李子!垃圾换李子!大家都很奇怪,纷纷从家里扫尽可能多的垃圾来换李子,只有一个姑娘捧出一小簸箕垃圾,她说:家里每天都打扫,实在扫不出更多的垃圾。小伙子高兴地跳下车,说:我要找的就是你,最勤劳的姑娘,请你嫁给我吧!两个人坐上车,向着幸福生活奔去。而懒姑娘留在当地痛哭。
我眼前就有这么一位懒姑娘。因为物价飞涨,她决定节省开支。早上花1块钱买两个馒头,中午吃3个馒头,再花一块钱添只煎鸡蛋,晚餐同午餐,合计一天只吃6元钱,说得可怜巴巴,差点没掉下泪来。朋友说,起码吃包榨菜吧。她撇撇嘴,说:真奢侈!
其实,科技进步,现在做饭并不麻烦,好多电饭锅为了照顾工作忙碌的上班族,特意做了大大的蒸格,配上两个小碗。一个小碗装木耳蒸鸡,另一个装金钩南瓜,煮饭同时蒸菜。15分钟后,饭熟菜香,太快朵颐,如果担心食物纤维不够,还可以炒个青菜,更省事有电子炖盅,所需要做的只是3个动作,第一放汤料,第二加水,第三按开关。晚上回家,就有热乎乎的扬水喝。虽然味道跟明火煲了两三个钟头的老火靓汤没法比,但起码忙完一天有口汤水润一下,不然太不人道。
懒姑娘抠着手指头,异常恐惧地说:起码要洗3个碗,一口锅,好麻烦啊!我连吃方便面都不用碗装的,特意买了一口不大不小的奶锅,煮好了捧着锅吃,就为了少洗一个碗。我哑掉,每天吃那么多面食,活该她发胖。
一个人生活是容易犯懒,没压力就没动力,结了婚也许会好些,然而也不尽然。某电视台曾介绍过一个清洁家居“好办法”,将保鲜膜贴在煤气灶前的墙上,炒菜时的油污全喷在上面,过一段时间揭掉保鲜膜,墙壁依然干净光鲜。不考虑油污长期积聚在墙上会产生多少污染,就说每天抹墙需要多少时间吧。灶前的墙壁本来就不大,一喷清洁剂,三擦两抹,洶洗抹布,顶多30秒搞定。偏偏有主妇深以为然,不但在墙上贴,连煤气灶也不放过,结果火星溅出,引燃保鲜膜,差点把她家给烧了。
邻居日韩,妇女们并不是自古就做全职主妇,当年都要下地干活,回家再忙家务,反而家务敝得一丝不苟,纤尘不染,从衣角、白袜开始精致。中国人似乎就缺乏一点一滴从细微处品味生活的天分。
水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