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核谈判步入双轨制？

王　艳

美朝双边接触的深入，是否会使朝核谈判在六方会谈之外开辟另一个轨道

6月21日是媒体的“朝鲜日”。沉闷许久以后，关于朝核问题的消息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最具爆炸性的是朝核谈判美国首席代表希尔突访朝鲜。他成为近5年来美国赴朝访问的最高级别官员。此前朝鲜曾再三邀请，美方都因为“朝鲜没有实际行动”而拒绝。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随即宣布，中国外交部长杨洁篪将访问朝鲜，进一步磋商朝核问题。7月3日，金正日会见杨洁篪，杨外长转达了胡锦涛的口信，称希望稳步推动六方会谈，金正日也表示，朝方希望继续就核问题同中方加强沟通。6月21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证实说，被冻结在澳门汇业银行的朝鲜资金已经转交给朝方。过去4个月，朝鲜一直把这笔钱作为拒绝履行“2·13”协议的理由。

日本的态度也出现了明显的转变。日本外相麻生太郎与美国国务卿赖斯通电话，要求希尔转告朝方，日方有意进行日朝邦交正常化谈判。

美朝的秘密沟通

今年1月，希尔和他的朝鲜对手金桂冠在柏林秘密会谈，这就证实了外界长久以来的猜测：处于敌对状态的两国，建立了一条秘密沟通渠道。

美国东部时间6月20日晚10点，路透社引述日本外交官的话称，美国助理国务卿即将出访朝鲜。而此时，希尔已经登上了前往平壤的飞机。《纽约时报》说6月20日，希尔在东京与日本官员会谈时，只字未提朝鲜之行。韩国似乎也蒙在鼓里。“日韩都是美国的盟友，如果真的遭遇如此对待，那么六方会谈的另外两方中国和俄罗斯得到预先通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当俄罗斯同意出面处理冻结资金问题后，美国做出了书面担保，不对帮助转移资金的俄罗斯银行实施制裁。至此，资金返还程序最终敲定：这笔朝鲜资金先由汇业银行转到美联储下属的银行，再由该银行汇到俄罗斯银行，之后转入朝鲜对外贸易银行的账户。

美国显得有些过度乐观，认为48小时就可以走完这个复杂的程序；朝鲜也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积极态度和焦急情绪。6月16日，希尔来到蒙古出席“美国亚洲协会”年会。当天，朝鲜原子能总局局长李济善致信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总干事巴拉迪，表示朝鲜已经确认资金转移问题进入了收尾阶段，因此决定邀请IAEA工作代表团访朝，讨论对关闭宁边核设施进行核查和监督的程序问题。

但事实上，一直等到18日，希尔在蒙古的最后一天，2500万美元刚刚进入俄罗斯银行。按照美国国务院的说法，在美国找到归还朝鲜资金的出路几个小时后，希尔离开东京前往平壤。

一个新的时间表？

“2·13共同文件”确定了朝鲜弃核的三个步骤，定下了完善的时间表。可惜的是，那个时间表已经不了了之。

据美国媒体报道，希尔结束访朝后透露，美朝双方在会谈中确认了履行“2·13共同文件”的意愿；朝鲜承诺将会迅速遵守“从6月22日开始的为时3周的时间表”来关闭宁边核设施；双方还同意尽快举行六方会谈，时间希望定在7 月初。

不过，希尔又在不同的场合做出了含糊的表示：“朝鲜和国际原子能机构就如何监控关闭程序达成一致后，核反应堆就将被关闭。尽管我不想设定准确日期，但我们希望可能是在3周内完成。”

但希尔自己似乎都对这个新时间缺乏信心。

在接受本刊采访时，美国智库外交关系委员会副主席盖瑞·萨默尔回避了“3周”这个说法。“我预计朝鲜会在未来几周内关闭宁边核设施，六方会谈也会很快复会。”

于是，IAEA工作代表团能否与朝鲜达成时间表，成为人们十分关心的问题。

国际原子能机构副总干事海诺宁一行4人于6月26日抵达平壤，28日开始视察宁边核设施，30日访问结束。

关于时间表，海诺宁的回答并不能完全解答人们的疑问：“关闭并封存宁边核设施的时间将由六方会谈与会国决定，IAEA没有什么可发挥的作用。但IAEA已经同朝鲜就验证关闭并封存宁边核设施的方式达成共识。朝鲜同意IAEA使用监视摄像头和封印。”

盖瑞·萨默尔认为，相比起步阶段在时间上的不确定性，“2·13共同文件”规定的第二阶段将更加困难。“这一阶段，朝鲜必须申报核计划和对核设施“去功能化”。“去功能化”可以有多种解释，申报也很难获得证实，特别是在涉及到钚储存量和高浓缩铀的时候。”

“美国其实最为在意的不是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运作的宁边核设施，而是朝鲜是不是有其他隐秘的核项目，尤其是关于高浓缩铀的解释能否让美国满意。”中共中央党校朝鲜问题专家张琏瑰对本刊说。

“双轨制”的含义

6月25日，希尔召开记者会表示：“如果进展顺利，宁边核反应堆去功能化、朝鲜半岛和平协商机制、六方外长会谈、东北亚安全程序多边论坛有望于年底进行。2008年将进行的‘终结游戏是，朝鲜放弃已生产的核武器和核物质以及起爆装置的‘完全无核化，从而实现互相承认和朝美关系恢复正常。”

在打出这张长期保留的外交王牌后，布什政府的决心已经十分明确：在2009年1月卸任前解决朝鲜核问题。

分析家认为，美国很可能做出一系列让步。有消息说，年初在北京举行的美朝金融工作会议近期会重新启动。朝鲜想要通过这个渠道使自由外汇交易得到保障，实质上也就是取消金融制裁。

美朝之间的双边互动，很可能对六方会谈前景产生巨大影响。“朝鲜一直有将六方会谈双轨化的考虑。一个轨道是朝美间的核心会谈，另一轨道是朝鲜将核心会谈的成果拿到另外四方去落实，使六方会谈为其服务。”中共中央党校教授张琏瑰对本刊说。

目前，日本舆论已经对美朝直接双边对话表达了不满和疑虑。如果美国接受了朝鲜的要求，六方会谈框架对日本而言恐怕将徒剩其表。日方担心，如果美朝双边磋商出现进展，届时美国的立场将与日本差距更加明显，日本处理日朝关系会面临更困难的局面。

六方会谈似乎要面临一个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