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前中情局长为自己平反起风暴

陈之岳

美国前中央情报局局长乔治·特尼特在七年任期内，经历9·11袭击和伊拉克战争，两次重大情报失误令其备受争议。特尼特日前出版回忆录《风暴中心：我在中情局的岁月》为自己平反，并揭开布什团队侵伊决策内幕，掀起美国政坛新风暴。

出书平反算老账

曾做过7年(1997年～2004年)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局长的乔治·特尼特，被公认为美国近现代情报史上最具争议性的特工头子。在他主持中情局的7年里，发生了两件美国历史上最惨重、最难堪的情报失误，第一件是完全没有预估和预料到基地组织将于2001年9月11日攻击纽约和华盛顿；第二件是彻底误判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生化核武器。

这两桩灾难性的大失误不仅使特尼特蒙羞，更使他成为左右派媒体围剿和声讨的对象。下台近3年的特尼特最近出版回忆录《风暴中心：我在中情局的岁月》，轰动美国媒体。特尼特撰写这本书的用意有几点，一是为自己平反、为自己辩护；二是借机算老账，修理他的老长官和老同事，特别是副总统切尼和当年的国安顾问(现任国务卿)赖斯；三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付他400万美元稿酬，使他成为布什团队中第一个跳出来揭露伊拉克战争内幕的高级官员。

特尼特在《风暴中心》的主要论点是，布什团队在伊拉克战争之前从未进行过认真的讨论和严肃的辩论，一群新保守派(切尼、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副国防部长沃尔福威茨、国防部次长费斯等人)大力鼓吹侵伊，布什一个人说了算。特尼特把情报失灵、未及时预测基地组织袭击美国的错误，归咎于赖斯以及整个布什团队心中只有如何赶走萨达姆、而无拉登蓄势待发的影子。特尼特指责赖斯忽视他在2001年7月10日所提出的基地组织可能制造“大事”的预测。

被斥责推卸责任、美化自己

上个世纪70年代初因揭发水门事件而成名的《华盛顿邮报》记者包伯·伍德华德于2004年出版新书《攻击计划》，书中叙述布什政府决定发起伊拉克战争的经过。伍德华德透露，2002年12月的一个星期六，布什、切尼、赖斯和特尼特等人聚集在白宫总统办公室，当谈到究竟有多少证据能证明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时，特尼特使用美国职业篮球队最流行的一个字眼“扣篮”(或称“灌篮”)，来形容美国所掌握的伊拉克拥有化生核武器的证据，就像“扣篮”一样，是“十拿九稳”的，不会出错的。

从此，每逢提及误判伊拉克拥有核武器，“扣篮”一词即与特尼特紧紧相扣，成为媒体讥嘲中情局情报失败和特尼特奉迎主子的代名词。特尼特在回忆录中宣称，伍德华德误引他所说的话，而切尼也一再公开表示美国之所以发起伊战，乃是根据特尼特所说的“扣篮”证据。特尼特在新书中骂得最厉害的正是切尼，他说他说出“扣篮”这个词是在布什亲自批准五角大厦拟定的首次伊拉克计划10个月以后；而且也是在五角大楼首次发布伊拉克战争军队部署命令两周之后。可见布什团队早就决定侵伊，与他的“扣篮”说法无关。但特尼特坦承他和中情局在判断伊拉克核武器问题上犯了大错，他一辈子都无法洗清这个错误。包括赖斯在内的布什政府成员，在媒体大肆报道特尼特新书内容后，纷纷站出来反驳他的指控，斥责他推卸责任、美化自己。

与布什私交甚好

今年54岁的特尼特，生于纽约皇后区法拉盛的一个希腊移民家庭，父母亲开设一家以希腊菜为主的美式餐厅。他在当地的卡多索高中毕业后，即到华盛顿乔治城大学外交学院上学，获得学士学位，并在哥伦比亚大学取得国际关系硕士学位。特尼特并不是一个专业特工，他是从“参议员助理”的身份开始其公职生涯的。上个世纪80年代初曾做过宾州共和党参议员约翰·海英兹的助理。

特尼特从1985年起即在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当助理，后升为主任。克林顿当选总统后，他开始走运了，先做克林顿交接团队情报评估分析家，再到白宫国安会当情报主管。1995年7月被克林顿任命为中央情报局副局长。1997年，中央情报局局长、前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约翰·多伊奇辞职，克林顿本来提名国安顾问雷克出任中情局局长，但遭共和党抵制，克林顿于是改为提名特尼特，获得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和参议院全体院会一致通过。

特尼特人缘很好，很会逢迎拍马屁，口才也不错。伍德华德说，特尼特最大的本事是擅长做简报，能够把简报内容说得清清楚楚，一听就懂，所有做主管的人就是欣赏这样的“简报官”。由于特尼特很会做人，又能广结善缘，布什于2000年11月当选总统后，曾公开表示将全数抛弃旧政策，克林顿时期的旧员也一概不用，只有一个旧人留用，就是特尼特。2001年“9·11”事件后，许多人以为布什会炒特尼特鱿鱼，结果没有。

2004年6月2日，特尼特宣布辞职；同年12月，布什授予他一枚美国平民最高荣誉的自由勋章。特尼特能在布什时代保全脑袋、持续当中情局长，主要是他和布什建立了亲密的互动。两人除了有长官和部属的关系，也发展了私人友谊。特尼特善于察言观色，每天上午向布什简报机密情报之后，就和布什闲聊一阵，布什也把他当自己人看待。因此，特尼特在回忆录里痛批布什团队时，非但没有批评老主子，还对布什大加赞美。

雄辩难敌历史事实

包括中情局一批老特工在内的人员和一些政界人士，对特尼特著书为自己辩白而又坐拿巨额稿酬一事颇为不满和不齿。前中情局老特工、负责追踪拉登的舒尔，痛斥特尼特在中情局任内欠缺挂冠求去的道德勇气，又不敢公开道出布什操控情报的真相，而导致美国掉进万丈深渊。克里和舒尔等人呼吁特尼特退还自由勋章，但遭特尼特拒绝。

中情局1947年成立以来已有20位局长，其中最有名、任期最长的是五六十年代的艾伦·杜勒斯，任期从1953年到1961年。特尼特是美国中情局历史上任期仅次于杜勒斯的局长，但他的聪明、才智和历练则远不如杜勒斯。特尼特任内所铸成的滔天大错给美国带来灾难，无论事后如何辩白，历史仍然是不会原谅他的。(摘自《亚洲周刊》)(责任编辑／胡文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