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面包

（美）欧·亨利

玛莎·米查姆小姐是一家小面包坊的主人。她40岁，在她居住的那一带以富有同情心著称。

近几个月，有一位中年男子每星期都要光顾玛莎小姐的面包坊三次。他每次只买两只陈面包——新鲜面包5美分一只，陈面包5美分可买两只。

玛莎小姐开始对他产生了兴趣。有一次，她发现他手指上有一个红棕色斑点。还有一次，她听到他对一幅油画评论得头头是道。据此，玛莎小姐推断他准是一个尚未成名的穷困潦倒的艺术家。

他继续买陈面包——从来没买过蛋糕或馅饼。每当看到他一天比一天消瘦而且无精打采，玛莎小姐就能想象出他在一个非常简陋的住处，一边画着画，一边啃着陈面包的样子。一想到这些，玛莎那颗同情心就跳个不停，她很想在他买的陈面包中加点好吃的东西，可是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当着他的面那样做，因为她知道艺术家都有自尊心。

一天，他又来了。玛莎小姐正从货架上给他取面包时，一辆救火车突然呼啸而过，他和其他顾客都跑到门边想看个究竟。玛莎小姐灵机一动，将面包刀快速叉入两只陈面包，偷偷地塞进很多黄油。当他拿着陈面包浑然不觉地离去时，玛莎小姐暗暗高兴，她十分满意自己大胆而慷慨的举动。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没过多久，那位使她同情心大发的“穷困潦倒的艺术家”就怒冲冲地闯进来，握紧拳头冲着玛莎小姐挥舞，狂躁地喊道：“蠢货！你毁了我了！你这个心肠狠毒的东西！”

玛莎小姐惊呆了。与“穷困潦倒的艺术家”同来的另一个男人把那个愤怒的家伙拖到门边，然后回过头来对玛莎小姐说：“我想应该告诉您，小姐——这位是布卢姆伯格，他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为了完成市政大厅的设计图纸，三个月来，他一直在努力工作，他还准备用这张图纸参加一次大奖赛。昨天他刚用墨水描完了图，您知道，设计师总是先用铅笔画出草图，完成后再用陈面包屑擦掉铅笔线——可您知道，那些黄油……唉，布卢姆伯格的图纸现在一塌糊涂了。”

玛莎小姐听到这一切，无力地靠在柜子上。（有删节）

美点赏析

《两块面包》是一篇短小精悍的小小说，其显著特点体现在以下两方面：

1、草蛇灰线，伏笔照应。“武林九溪十八涧，伏流千里一脉牵”。玛莎小姐的“同情心”这条红线贯穿始终，读罢全文，如梦方醒，“自有灰线蛇踪，蛛丝马迹，使人眩其奇变，仍服其谨严”。

2、陡转激趣，曲折有致。行文曲折变化，读来饶有理趣。“天机云锦用在我，剪裁妙处非刀尺”，应是对该文构思的最好写照。

【高德坤 潘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