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别再说“五年干了二十二年的活”了等

2006-05-14 13:37徐迅雷等
杂文选刊 2006年23期
关键词:中国大学蒂尔女士

徐迅雷等

真是表扬你比批评你还让人难受!7月22日《中国青年报》刊发长篇通讯,标题是《五年干了二十二年的活儿》,表扬山西太原矿山机器集团刘胡兰小组组长张清萍,看了之后我说不出的难受,得说几句。

报道说,四十八岁的张清萍又瘦又小,她五年干了二十二年的活,其中2005年“再创个人完成考核指标新高”,达到计划任务的520%,一个人完成了五个人的工作任务。别以为这是脑力劳动,以智慧赢取效率,譬如王选发明激光照排系统,让汉字印刷告别火与铅,可以把他“五年”的工作效率算作“干了二十二年”。这位年近半百的张清萍干的是机械行业最苦的活儿——车工,而且用的机床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古董”,每天要无数次地推拉八九十公斤重的机床尾座;“干起活来,眼手并用,两腿直立,一分一秒都不能走神,一干至少八个小时”。在如此严酷的工作岗位,鼓励一位妇女以超过四五倍的工作量去干活,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报道里一段讴歌的话:“由于长期的劳累,张清萍患有下肢静脉曲张和颈椎骨质增生,由于头部供血不足,经常头昏眼花。与张清萍同时进厂的十几个姐妹陆续离开生产一线,只有她坚持下来了。每天,她第一个到岗,最后一个下班,几十年都是如此。她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的事请过一天假,即使外出开会,她回来以后,都要加班,把损失的时间补回来。”是的,这是超人,而且是女超人,是实实在在的“超人归来”,比电影里的“虚拟”可是真实一万倍,但人性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从个人的层面看,张清萍工作背后承受的是双重之累:一个是“刘胡兰小组组长”的名头,因为那是“几十年的老先进”;一个是曾经“企业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她的小组十五名成员中有十二人休假待岗,如今“有活儿干,我特别高兴”。“没活干”会让自己“穷”怕,“老先进”会让他人“说”怕。与南方那种“血汗工厂”不一样,那是新时代的“包身工”,那么,张清萍难道就不是老时代的“包身工”吗?只是这种“包身”、这种“束缚”,以体面的形式出现罢了,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悲剧?

我们当然没有理由否定忘我工作的精神价值,但一个现代的文明的社会,是不能违反《劳动法》如此超量工作的。张清萍式的“劳动者之歌”,恰恰说明了“咱们的工人没力量”: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劳动命运,只能玩命地工作工作工作、干活干活干活,以牺牲劳动者的身体健康、休息权利为代价,来维护“几十年老先进”的集体形象、建立“榜样力量无穷”的个人形象。这不仅不人道、反人性,而且不文明、反法律。当今时代,应该旗帜鲜明、理直气壮地反对大唱这样的“劳动者之歌”。但媒体在今天竟然还如此落后地讴歌报道这样的“先进事迹”,真是悲哀,“相当”的悲哀,无以复加的悲哀,莫非是哪里统一安排宣传的吧?拜托,今后别再说“五年干了二十二年的活”之类的“先进”了!

从张清萍的事迹,我莫名其妙地想到邻省一个与她名字相近、年龄相仿的人的“事迹”,她叫张改萍。四十九岁的张改萍原为陕西商州区委书记,她在2000年至2005年这五年期间,先后收受贿赂共计人民币一百零六万九千元(7月20日《西安晚报》);以她一个区委书记的年薪收入为基数来计算,一年充其量四五万元,一百零六万九千元倒是恰好等于二十二年的“收入”。张改萍五年“收入”二十二年的钱财,张清萍五年干了二十二年的活儿,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呜呼,我已无话可说。

假如蒂尔曼女士是中国大学校长吴帅

随着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复试分数线的公布,很多研究生导师都陷入了对研究生教育内涵和目的的沉思。4月11日的《中国青年报》以“热议中国研究生教育:招的糊涂读的也糊涂?”为题,表达了教育工作者对研究生教育的忧虑。

于此,我想起了《环球时报》记者采访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校长蒂尔曼女士的经过。心想:假如蒂尔曼先生是中国大学校长,会如何呢?

蒂尔曼女士说,大学小就是一种美!规模不大,学科不全,恰好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正因为我们不需要什么都做,我们才能够集中所有精力和资源来干两件事情:一是非常严格的本科生教育;二是非常学术化的研究生教育。我们把这两件事情做到了极致。可中国的大学以大为美,以小为耻,连年扩招,学科扩建,逐年为打造大学“航空母舰”而努力。她的教育理念显然不符合中国大学的要求。

蒂尔曼女士说,普林斯顿大学没有商学院、法学院、医学院三大社会上最热门的学科。不设立这三大学院的理由是:一旦设立,会分散我们的精力,干扰我们从事最主要的工作。而中国的大学没有的专业都是社会上最冷门的学科。就业需求最旺的这三大学科,本科、硕士研究生到博士的招生考生蜂拥而至,大学热门专业招生逐年扩招。蒂尔曼女士不设立这三大!学院的理由在中国显然难以得到认同。

蒂尔曼女士说,我们之所以能吸引包括爱因斯坦、数学大师冯·诺伊曼、华罗庚等来任教,我认为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教师队伍的高素质;二是学生队伍的高素质。我们有一个“工资封顶制度”,禁止校方利用高工资来吸引教师加盟普大。而今的中国大学吸引教师任教,一是依靠名气;二是依靠高待遇。

蒂尔曼女士给女大学生一些未来事业上的建议时说:第一,找到一件你真正感到有激情的事情去做。这可能是最重要的。第二,必须做好打算为事业作出某些牺牲。而越来越多中国大学的毕业生,包括硕士和博士,正准备挤进政府做公务员,中国大学的学生会从行动上认可她的主张吗?似乎有点难。

美国国父乔治·华盛顿曾经感叹道:“没有一所学校能比这里产生更好的学者和给人以更值得尊重的教养!”而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蒂尔曼女士的一些办学理念,与当前中国大学的办学方向是格格不入的。但愿笔者的这些“假如”能给予我们办教育者更多的思想碰撞和积极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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